父親來信,催我抽個日子回去一趟,我回信說時機還不到,這日,我竟收到了一幅畫像。
前幾日,我撇了幾枝花瓣,泡在了酒里頭,杜康酒辛辣,我喝不得,安卿說,棗樹上面的花解辣。
阿涼將酒挖了出來,掀開瓶塞,“暈”,像是黃鸝鳥拉得臭臭一樣,我掩鼻,立馬給蓋了回去,嫌棄的看向樹上睡覺的安卿。
“都是你出的餿主意。”
“師傅,是你嘴饞。”
安卿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喝著杜康酒,回懟了我一句。
“你下來。”
“我不。”
“下來。”
“不。”
氣急之下,我噌噌的爬上了樹,陰笑著看向微楞的安卿。
“你個女孩子,怎么還爬樹?有沒有——”
安卿說了一大堆,我懶得理他,一手環著樹干,右腳踢向了他的腳踝,他眼尖,立馬閃開,咻的站了起來。
“比試比試。”
“誰怕誰?”
安卿擼起了袖子,腳下立馬攻了過來,我也懂點皮毛功夫,安卿在拳腳上占不得便宜。
一般都是阿涼與安卿經常打架,而我只顧看著樂呵,竟不知安卿的身子穩如泰山,而自己搖搖晃晃的,看著,就像是要掉下去的。
我腳上一飛,那廝手里的杜康酒嘩的一下落了下去,我只聽到了酒壇粉身碎骨的聲音。
“怎么樣?吃我一記,滋味如何?”
安卿挑眉,彎了個蘭花指意有所指的看著下面,我心底還沒鄙夷他,眼風掃過,驚得一腳踏空,掉了下去。
樹上,蟬鳴蹄叫,撲哧撲哧飛走了。
我眨眨眼,驚險的看著還有一米高的地面,松了口氣,虧得沒有摔死,抬眸,一張猶如刀雕刻般的俊臉,熟悉的眉目,緊緊抿著的薄唇,身上刺鼻的杜康酒——
“啊”我從姜彥的懷里蹦了下來,結結巴巴道:“先——先生——”
我竟然把酒倒在了姜彥的腳上,還有幾個碎渣渣殘留在他的腳面上,這一刻,我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他不會想捏死我吧。
可是,姜彥將手里的碟盤放下之后,便走了,沒有作半刻的停頓。
一拐一拐的背影,他是不是受傷了。
“姑娘。”阿涼將已經被浸濕的畫像給我拿了過來,我掩面扶額,真是糟糕,心下惱怒,抬頭,卻見那個罪魁禍首還倚著樹干,斜斜的看向了院子外。
我一怔,收回了目光,大吼了一句,“給我滾下來。”
“咔嚓”一下,我聽到了樹枝斷裂的聲音。
卿宥說,醫經的課被一個老夫子替了,聽說是姜先生生病了,與山長請假了,我羞惱,不會是因為被酒壇砸傷了吧。
“姑娘,相爺又送了一副畫像過來。”
“拿去燒了。”
卿宥阻止道:“什么畫像?”
“你阿臻姐的未來夫婿,相爺親自挑的。”
我抬頭呸了樹上打盹的安卿一句,“就你多嘴。”
卿宥是嫡長皇孫,國子監讀了半年,便被送來了驪山書院,可見,皇家的重視,而他,心思也是個重的。
“這似乎是藺家的那個小將軍,前幾年,出去打仗立了功,封了個將軍。”卿宥打開了畫像,琢磨了一會兒,歪頭看我。
我輕笑不語。
“阿臻姐,你要與他成親嗎?”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以來都是這樣的。”
卿宥笑,“我以為阿臻姐不一樣呢。”
阿涼默默的將畫像收了起來,我也沒再多話,去廚房熬了一鍋山藥烏雞湯,足足熬到了太陽落了山,這才收拾好了。
安卿不知跑哪兒去了,阿涼也沒見到人影,我自己提著湯匙往竹園趕,自己惹出來的禍,跪著也得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