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明知現在的自己已經失去了愛他的資格，心里不應該再對他抱有任何不該有的幻想。

可是他剛剛那句話帶給她的觸動，無意中又從她緊閉的心門中打開了一條縫。

“小丫頭，為什么突然這么問？”

傅以漸斜靠在墻上，壁燈昏黃的亮光灑在他的身上，平日里如帝王般高高在上的姿態，忽然間就多了幾分說不出的寂寥。

“因為我想知道……”

話一頓，喬唯一裹著浴巾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會兒，終于還是鼓起勇氣，問出了埋藏在她心底深處許多年的執念。

“如果當初我媽媽沒有讓你照顧我，你還會不會把我帶回傅家？還會不會……”對我這么好？

然而，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傅以漸已然搶聲打斷。

“不會?！?

盡管早已料到了他的回答會是這個，可是親耳聽到的這一刻，她的心還是抑制不住地一陣痙攣。

果然，沒有了媽媽，她在他的眼里，從來都什么也不是。

“小舅舅，你真的做了一個明智的選擇，就我這樣的，不僅吃的多、脾氣差，還不聽話、愛惹事，走到哪里，都只會給人添麻煩，換作是我，我也不愿意隨隨便便把這樣的人帶回家……”

喬唯一故作輕松地笑了笑，可是笑著笑著，眼淚就跟開了閘的水龍頭一樣，不停地往下掉。

“就你吃的那么點東西，你放心，我還養得起你，——至于你脾氣差、不聽話、愛惹事，說起來，這還是我自己給寵出來的……”

傅以漸知道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倏然起身走到浴室門口，估摸著她差不多應該收拾好了，作勢就要打開房門。

誰知，他剛剛有所動作，房門就從里面打開了。

“既然這樣，那你剛剛為什么又不要我？”

四目相對間，看著女孩腫得跟個核桃似的大眼睛，特別是眼底的紅血絲，在縈繞著厚厚一層霧氣的水晶吊燈的照耀下，驀地有些可怖。

“傻丫頭，我什么時候說過不要你了？”

傅以漸輕輕扯動了一下嘴角，旋即從口袋里取出方巾，一點一點替她擦拭著臉上的眼淚。

臉上的神情是從未有過的認真，手上的動作是從未有過的小心翼翼。

那模樣，就好似一個不小心，她就會隨之煙消云散。

“我剛剛問你，如果當初我媽媽沒有讓你照顧我，你還會不會把我帶回傅家，是你自己親口說的不會。“

似乎是真的委屈了，說著說著，喬唯一的眼淚就又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地往下掉。

“傻丫頭，如果喬姨沒有把你交給我，那就說明她還活著，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理由把你帶回傅家？”

只是，話雖然這么說。

可是，為什么曾經無數次出現在他腦子里的假設，今天突然想起來，他的心里會空落落的？

“那如果……”

說著，喬唯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淚痕斑斑的小臉，一下子就紅到了耳后根。

“如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