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微波爐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停止運行,灶火上的湯鍋在爐火的加熱下也漸漸開始滾沸,烏雞湯鮮嫩的香味瞬間就溢滿了整個空間。
然而——
微波爐中早已加熱好的米飯,始終不見有人取出。
灶臺上火勢越來越猛的爐火,也不見有人及時關上。
狹小封閉的空間,除了烏雞湯“咕嚕咕?!钡姆序v聲,似乎再也聽不到任何動靜。
只是,若是仔細聽,還是能捕捉到角空氣里那一絲細微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啜泣聲。
灶臺下,喬唯一以一個防備的姿勢,緊緊地把自己縮成一團。
蒼白的近乎透明的小臉,滾燙的淚滴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地往下掉。
扣的血跡斑斑的雙手,死死地捂著自己的雙唇,愣是沒有發出一點動靜。
小時候她一直以為,她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因為——
別的小朋友都有的爸爸,就只有她沒有。
自她有記憶開始,她就一直和她的媽媽在唐寧國相依為命。
她不知道她的爸爸是誰,也不知道他在哪。
當別的小朋友騎在自己爸爸的肩頭,快樂的嬉笑玩鬧的時候。
她只能窩在媽媽的懷抱里,聽她一遍又一遍地跟她講那些她看不懂的化學公式。
其實,她的媽媽并不擅長化學。
她和她一樣,都對語言有著與生俱來的天賦。
曾經她一直以為她的媽媽,以后一定會成為唐寧國外交部的外交部長。
甚至于,還會成為國際聯盟最高行政執行長的首席翻譯官。
可是后來有一天她放學回家,媽媽突然告訴她,她從唐寧國的外交部辭職了。
她問她為什么,當時她笑著跟她說,她以后要追求自己的夢想。
她知道,人這一生會有很多個夢想,就像她一樣。
小時候她的夢想,就是能有一個爸爸。
長大一點,就是媽媽可以從實驗室里出來,像以前一樣陪著她。
再長大一點,就是媽媽可以不要受傷——
現在她都還記得,她的媽媽全身插遍軟管,連續幾個月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模樣。
沒有人會知道,當時她到底有多害怕。
她怕,她的媽媽以后再也不會跟她講,那些難懂的化學公式了。
她怕,她的媽媽以后再也不會在她欺負了同學的時候,訓斥她了。
她更怕,她的媽媽以后會不要她了——
所以,那天晚上她抱著她的粉色小豬,獨自打車去了嵐河市郊外的寺廟。
以前每次和媽媽去寺廟的時候,她總會背著媽媽偷偷在許愿樹上多掛下一塊許愿牌。
因為寺廟里的大師傅總是跟她說:心誠則靈。
她就想著,只要她一直許愿,那么早晚有一天,她的爸爸一定會回來找她和她的媽媽的。
可是這一次,即便媽媽不在,她也沒有許愿。
只是讓寺廟里的大師傅,幫她把許愿樹上所有關于她爸爸的許愿牌全部摘了下來。
后來,又用小豬里所有的錢向他們買下了很多很多的許愿牌。
用比以往還要真誠一百倍、一千倍的心,一筆一劃、一遍又一遍地在上面寫下這么一句話。
【一一想和媽媽永遠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