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事情結束后，徐蘇木在家躺了兩天調整休息，沒再敢亂吃什么東西，把身體養好后才去上班。結果剛進公司，劉白薇的傳喚便馬不停蹄的跑到徐蘇木面前。

“蘇木啊，身體好點沒？”

“嗯，好很多了，謝謝主管擔心。”

“是這樣的，我們公司最近涉及到一些游戲方面的合作，你拿上這個去對方公司談一談，今天下午就去。談完什么結果明天告訴我就行，去吧。”劉白薇說著遞來一份合同。

“好的，我明白了，馬上去辦。”徐蘇木打開瀏覽著大概，是家叫“卿心”的游戲公司。她不怎么玩游戲，對這名字也沒什么印象，看上去就像是出一些戀愛游戲之類的公司，喜歡打打殺殺的常半夏更不可能涉及。那徐蘇木唯一獲取游戲信息的渠道就被阻斷了，不過也無所謂，讓她這么一個小角色去談合作，肯定是上頭已經接洽順利，只需要她去跟進剩余的細節了。

她打車到公司后，看見大約二十多層的建筑內心犯嘀咕，怎么現在出戀愛游戲的公司都這么大了，難道很有名嗎？還是很有錢？

“您好，我是……”

“徐蘇木徐小姐是嗎？請跟我來吧，我們在這邊已經恭候多時了。”還沒等徐蘇木把話說完，前臺的姑娘已經準確說出她的信息，領到電梯門口。

看來這大公司就是不一樣，服務真周到，哪個人來都能記得名字，徐蘇木暗暗琢磨著。等到了會議室后，小姑娘倒好一杯茶放在面前：“請您先喝杯茶吧，我們領導馬上就到。”

“好的，不著急，謝謝你了。”

“不客氣，那我就先出去了。”說完小姑娘微微點頭，笑著推門走了。

徐蘇木趁沒人在便拿出包里的面包快速喂進嘴里幾口，上午剛工作完拿上合同就趕到這里，忙的都沒顧上吃飯，餓的前胸貼后背。別說喝茶了，一壺茶喝進去都不頂飽。碰巧李長卿走過來時看見的就是這幕，皺著眉頭吩咐身后的助理：“去訂幾個家常菜送到這里，兩人份，別加辣少油少鹽。”說完揮揮手讓助理快去，剛走兩步又被叫停：“加份糖醋里脊，再買杯奶茶加燕麥少糖，快去快回。”助理感嘆自己的領導對吃真是講究啊。

“你好，我來晚了抱歉。”

“沒事沒事，是我來……誒？”徐蘇木詫異的看著李長卿，他在這里上班啊？

“見到我很驚訝嗎？我也是需要工作的，不然我就餓死了。你說呢？”眼神碰撞眼神，抖落出一片笑意。

“沒……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很驚訝你在這里上班。”

“嗯，身體好些了嗎？”拉開椅子坐上，拿起茶壺給蘇木的杯子倒滿。

“好很多了，謝謝你。”

“沒事，鄰居間本來就是要互幫互助的。”看到徐蘇木一臉朝氣活力，李長卿就放心了。視線看到哪里都覺得好看，哪里都覺得喜歡。

“對了，這是合同，你看看，有什么問題提出來我們改。”徐蘇木遞上文件，不忘目的。

“嗯，好。我先看看，你喝茶吧。”說完打開翻著早看過無數遍的合同。總共幾頁，第幾頁有錯別字，哪里簽名字都一清二楚。可他依舊像是第一次看那樣仔細認真。過了大概二十多分鐘，助理敲響了門，看見自家老板略有深意的注視，反應迅速：“主管，您該吃飯了。昨天一天都沒有吃，今天再不吃您會胃痛的。先把飯吃了再談吧。”

“沒看見我在忙嗎？拿出去晚上忙完再吃。”銜接順利，不動聲色。

“我不急的，你先吃飯吧，我等在旁邊就好。先吃飯吧，合同可以等會再看。”徐蘇木應著。回想起之前讓自己多做一份飯給他吃的短信，看來是真的可憐了。現在游戲公司都這么忙嗎？一個小主管都顧不上吃飯餓的胃疼？徐蘇木心里質疑著公司也太不人性化了。

達到李長卿想要的結果后，讓助理把飯放下，自己抽出一副筷子放在女生面前：“你陪我一起吃吧，不然你盯著我一個人吃飯，我吃不進去。”

“不了不了，你自己吃吧。我不盯著你看，你快吃吧。”說完拿出手機準備分散下注意力。

李長卿接著動作敏捷抽走手機放在自己桌旁：“你不陪我一起吃，合同我不會簽的。你吃嗎？”目光長出逆鱗，壓迫明顯。

徐蘇木半天沒說話，不明白這到底是無心之舉還是有心籌劃。不過也就一頓飯罷了能有什么計謀，不吃反而顯得自己不識抬舉。拿起筷子掰開：“行，那一起吃吧。”

小動作和小心機一開始藏在深處就好，表面的溫順和善良張開密不透風的網，掩蓋住內心的復雜和真實。只要網足夠大，秘密就會一直被黑暗包裹。李長卿笑著把糖醋排骨夾到徐蘇木的碗里，又把她挑揀在飯邊的油菜喂進嘴。像上次一樣做的順手又自然，可小動作透露些能怎么樣？小心機日后被回想起來又會怎么樣呢？起碼此刻羞到耳垂都通紅的人，李長卿是喜歡的不得了，恨不得把心掏出來放在面前乞求她摸一摸。

拿命去珍惜在乎一個人，會有什么樣的后果？如果對方同樣愛自己，那不過是兩情相悅雙宿雙棲，連風雪同舟都會被愛情浸泡后融化了邊沿的鋒利。如果對方不愛自己，那不過是被愛者的地獄，愛人者的天堂，伸出雙手去援助的只有但求一心的沉淪。

李長卿吃沒吃飽徐蘇木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吃的滿滿當當，餓癟的胃撐起滑潤的圓，不運動的話就等長胖了。放好筷子的手伸向合同，卻被半路截胡，送來一杯暖熱的奶茶。

“嘗一嘗，很好喝的。”吸管都替她插好，語氣低垂婉轉。

“嗯………可我實在吃不動了。”徐蘇木尷尬的表情露出幾分可愛。

“那你拿著，一會回家路上喝。”李長卿抬手撫摸過對方頭頂，見她沒有回應卻收下。心像是午后的陽光，照在哪里都是慵懶的貓，舒服的搖著尾巴。只會覺得真乖啊，太乖了，又乖又聽話。

助理站在門外，看著老板和徐蘇木之間暗流涌動的深情，欣慰的露出老姨夫般的笑容。

“您好，這里是卿心公司的助理辦，請問有什么事嗎？”響起的電話鈴被回應。

“白方禮小姐生病了？嚴重嗎？”

“這樣啊，是確定無法出席晚上的宴會嗎？是突發事件我這邊不好跟老板交待的………我只是一個助理……嗯，我一切都聽從老板的意思。”

“那好吧，我這邊會告訴老板的。那賠償方面我事后會再與您溝通協商的。對，會按照合同進行索賠的。好，那就先這樣了。”助理接完電話，唉聲嘆氣的感慨怎么好不容易湊齊的天時地利人和的好時候總會被打斷。

助理敲響門，臉色鄭重：“主管，我這邊有急事想要跟您協商，您看……”眼神示意著徐蘇木這邊怎么辦。

“有什么就直接說吧，沒事。”李長卿擺著無妨的表情。

“今晚宴會您的女伴白方禮小姐突發急病，確定參加不了了。請問我是現在趕緊聯系其他女伴還是幫您取消參宴？”助理說完注意到徐蘇木的臉是紅的，琢磨著是會議室空調設定的太高了嗎？回頭看來需要重新調整下了。

李長卿聽完，許久思考著沒說話。

“你晚上有事嗎？蘇木。”

“啊……？誒？好像…沒有吧。”下意識說了實話，到句末才反應過來這么說連接著不好的預感。

“那你能幫我一個忙嗎？當我的女伴去參加宴會。晚上的事情比較重要，實在不能取消，但沒有女伴又很失禮。不過你別擔心，你只需要陪我進場，隨便吃點東西坐著休息就好。大概一兩個小時，結束了我送你回家。”李長卿娓娓道來，理由和感情的牌打的順手自然。

“這樣不太好吧……我沒有參加過這種宴會。你要不還是找別人吧？”趕鴨子上架也不是這么個趕法吧。

“時間上來不及了，幫一個忙可以嗎？不用擔心，一切有我呢。”尾句語氣輕柔，拉低了警戒的高墻。

“誒……那好吧。就算還你之前醫院里的人情。”徐蘇木想明白了，人情欠著的總歸是不好，能還就盡量還上。

“好，那你先跟著我助理賈丞去換身衣服吧。換好后到我車上就好。”嘴上囑咐蘇木，眼神卻示意助理不要壞事，好好安排妥當。

走前又停在徐蘇木耳邊：“別擔心，我一直都在。”

徐蘇木感覺到身旁的呼吸時就抗拒的躲遠，臉上卻升起潮汐般的紅：“你別這樣，我不喜歡，你跟我只是鄰居。這樣的行為不太合適。”

李長卿聽完笑了，誠懇的表明態度：“嗯，我錯了。原諒我好嗎？”看到她微微點頭，心滿意足的就回辦公室收拾打扮。

撩的她臉紅心跳這種事李長卿做的不厭其煩，一步步拉近距離站在身邊抱著她才是目的，保持距離這種傻子事怎么可能做的出來。成年人的愛情，沒有和顏悅色的商討和后退，這不是總結，不是對質，不是兩者言談融洽的合作。送花吃飯連讓她做女伴都不是目的，站在半山腰就說眼前的風景是絕佳的昂首挺胸從不是能獲得贊同的意氣風發，必須帶著舍棄所有的決心和固執，走到頂峰去見證真正的天高云闊和氣勢恢宏才是目的。拋棄墨守成規的邊框，走出一米不夠，十米也不夠，必須走出大刀闊斧的一百米才行。從遙遠的時間盡頭破釜沉舟的航行過來，不是為了獻花獻殷勤最后敗興而歸。走到耗盡半條命的勞累和痛苦才到此地此刻，不是為了聽到她一句“不合適”的。經歷五十一世再沒有這種覺悟的話，別說拯救她的命，連在一起都沒有可能。

李長卿坐在車上后，滿心歡喜的等待著時隔許久再次穿紅裙的徐蘇木。可卻被一抹銀白的現實震驚了，驚艷四方的紅色短裙被一襲銀白色的V領長裙取而代之。

“好看嗎？我自己選的。”許是驚訝表達的太明顯，徐蘇木回應著。

“好看，非常好看。”李長卿的手不知道該放哪里，眼睛卻停留在她身上舍不得離開。

“嗯，那就好。本來賈丞讓我穿紅色的短裙，我后來還是覺得自己選的這身好看，更適合我。

“非常好看，真的，很適合你。”李長卿從身旁的盒子里取出一條水晶項鏈，讓徐蘇木帶上。

“這很貴吧？感覺就好像價值不菲……我怕弄壞了，你還是收起來吧。”徐蘇木掂量著重量暗自咂舌，要是丟了的話當一輩子保姆勞務都賠不起。

“放心，不貴。這是我自己做的，一直放在柜子里沒人戴，今天很適合你。”李長卿拿起項鏈解開環扣，拉近彼此的距離要替她戴上。

熟悉的冷木香迎面而來。現在徐蘇木略微了解些這款香水了。前調清冽，中調木感偏冷，后調微甜。總之是苦盡甘來的味配著溫潤如玉的人。可即便是如此冷淡的男香，依舊讓倆人縮短的距離蕩漾出一圈一圈被烘熱的曖昧。

“我…我來，我來就行。我不太適應這樣……你別。”徐蘇木推開李長卿，伸手繞過脖頸，挽起項鏈。

“嗯，那你來吧，抱歉。”撤回雙手看起文件。

徐蘇木弄好后就靠在車窗上看盡頭的落日，想起一個月前兩個人和常半夏第一次吃火鍋的時候。那天也大概是這個時間，李長卿站在樓道窗戶旁，臉被鮮艷的紅光映地一半黑暗，一半明亮。當他扭頭看向自己時，背著光的面容看不清表情，身后卻展開了火烈的翅膀，像極了涅槃重生的鳳凰。

徐蘇木想到這看向李長卿，聽見鳳凰在那溫柔帶笑：“蘇木，怎么了？”

正要回答，卻聽見了他心里的聲音。

自己的心瞬間漏了一拍，繼而猛烈跳動。

“好想抱一抱啊……好想親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