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怕什么。

小時候怕成績不好，年少時怕能力不高，長大后怕工資不夠。現如今面對愛情，在怕什么？

很多人能回答出各式各樣的理由，也有人說不出所以然來。可能是害怕久了，就忘了理由。

兩個人坐好等待時，旁邊吃面的一個姑娘小聲問李長卿，“你們是情侶嗎？”

他愣神后見徐蘇木臉色尷尬，笑著解釋，“嗯，她是我女朋友。”

“誒？真好啊，我也想有一個這么體貼的男朋友。”女生咂咂嘴，嘆口氣羨慕的看向徐蘇木。

她不好當眾拂了李長卿的面子，只能咳出幾聲不自然的笑回應，“沒事，你會，會遇到的。”

這時面上了桌，自己碗里放著雞蛋還有香腸，“誒？我沒點這些的。”

“我替你點的，多吃點吧，看你瘦的容易生病。”李長卿從旁邊拿過醋，“要么？”

“喔，不要了，謝謝。”夾起一筷子喂進嘴，還是熟悉的味道。

“這面挺好吃的，你推薦的很不錯。”李長卿驚艷的樣子，還是難得一見。

“還好了，你醋放這么多？不怕酸嗎？”視線對上空了三分之一的醋瓶，她有些嚇到。

“你忘了？我這人愛吃醋，沒辦法。”

揶揄的眼神掃過來，明白了更深層的意思，她沒再接話。

之后結賬李長卿直接把人攔在身后，“跟我出來一起吃飯，怎么可能讓你花錢。聽話，去門外等著。”

她沒有堅持，轉身走了出去，卻碰上迎面而來的初中同學要進店吃面。

“嗨，徐蘇木嗎？真的嗎？是你嗎？”曾經關系不是很好的男生上來倒是一臉興奮。

“嗯，是我。你也過來吃面嗎？”

“對啊，這家面好吃啊。沒想到真是你啊，這么多年沒見了，你大變樣了啊。”全然沒有當年惡劣關系造成的影響，反而是好的不能再好的樣子。

“還好了，你進去吃飯吧，我已經吃完了就先走了，回見吧。”徐蘇木不想跟將來不會有聯系的人牽扯過多，轉身就要離開。

沒成想手腕被男生一個拉緊，“別走啊，剛見面就走太絕情了吧？走，陪我進去再聊一會。聽說初中時你家里出事了，現在好了嗎？”

“那個，你先放開吧，我還有事的。”徐蘇木皺著眉不太高興。

“聊一會不礙事吧？難得見面啊，不能這么不給面子吧。你當時不是因為家里出事才去城里讀書的嗎？現在過的怎么樣啊？”男生依舊不肯罷手，恨不得要知道個一清二楚。

“她叫你放手，你是聾的嗎？”從店里走出來的李長卿上前扣緊男生的手，面色不善的陰著臉。

“你是誰啊？我是她同學，找她聊聊怎么了？管你什么事。”男生有些心虛就松開了手。

“我是她男朋友，怎么？想聊什么，我陪你聊。”李長卿把徐蘇木攬過護在身后。

“沒，什么，沒什么。我先走了啊，蘇木，下次再聊吧。”男生沒想到還有這一出，怕惹事上身趕緊跑了。

“你沒事吧？”他回頭抓過徐蘇木的胳膊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

“沒事沒事，走吧。”擺擺手無所謂的走向街道。

李長卿有些得不到依賴的怒火，坐車上久久沒動，“你為什么不叫我？”

“叫你什么？干什么？”徐蘇木沒太明白，這是怎么了。

“你遇到那種事，被別的男生糾纏自己解決不了，為什么不向別人尋求幫助？為什么不喊我？”他忍耐不了，無法明白，也無法忍耐。

“喔，你說剛才啊。我沒覺得有什么，我自己能解決的，為什么要叫你？”徐蘇木沒當回事地扣好安全帶。

回程路上兩人一直沒有說話，李長卿心中有氣，而徐蘇木是感覺到氛圍不對不知道該說什么。到了地方她道過謝就下車回家，剛走到空無一人的巷道時手腕被拽緊，回身發現是臉色陰冷的李長卿。

“怎么了嗎？”

“沒什么。”李長卿一步步靠近，滿身戾氣，直至把人壓制在墻角困在懷中，

“誒……你別這樣。”

他并不罷休，低頭湊到徐蘇木的眼前，“這樣呢，怕嗎？”

“我……有點，你別這樣。”有些慌了神，被禁錮著毫無反抗之力。

“怕，我真怕了，李長卿你不要這樣。”快哭出來，是沒想到。

“是嗎？知道怕了，那就以后乖些，明白了嗎？”他旋即斂起戾氣，和善地笑出來。

“明白了，明白了。”

哪里，是從哪里，心臟還是眼睛，略過難言的情緒，像等待初生的蛋卵，溫熱的在掌中撩撥著。

一下又一下，不曾察覺的喜歡。

早晨剛起床就收到李長卿的短信，問她今天有什么安排。鑒于昨晚的事，心有余悸的她許久沒回，先起來忙著洗漱和吃早飯。等過了一個多小時，李長卿見還沒收到回復，直接撥了電話過去，沒多久被應聲接起。

“喂，怎么了嗎？”

“呵，怎么不回我消息？別跟我說沒看見，你那點小心思就不要用來對付我了。”李長卿先斬后奏的話直接截殺了徐蘇木正想說的解釋，她沒辦法只能笑笑，“我剛起來沒多久，忙別的事情忘記了。”

“是嗎？那看來我昨晚跟你說的話，沒，記，牢，吧？”他最后四個字耐心十足的頓挫而過，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話音剛落，徐蘇木的臉就卷起熱，“沒有沒有，我記得呢。你有什么事就先說吧。”

“嗯，記得就好。今天沒有安排吧？那你出來陪我，畢竟我開車那么久是來看你的。不然，我可就上門要人了。”李長卿軟硬皆施，徐蘇木不得不答應。

徐蘇木收拾好跟徐媽解釋出門陪朋友，徐媽難得多問了幾句，“哪個朋友？男的女的？多大了？跟你關系好嗎？”

“誒？就普通朋友的，先走了啊，中午不用給我做飯。”她把家門鑰匙順進包里，聽見徐媽的回答，“一看就是男生，不然你打扮這么漂亮干什么。你注意安全啊。”徐蘇木沒再回答，低頭琢磨著自己的衣服，不就是幾年前的裙子嗎，怎么就漂亮了。

她下樓見李長卿已經等在單元門外的地上停車場了，正站在那抽煙回著電話，“這么點事你們都解決不了就記得領工資嗎？自己捅的簍子自己想辦法解決，我今天有事忙，別給我打電話了。”見徐蘇木走進，才踩滅煙掛了電話，臉色秒變成溫柔的紳士。

“你今天很漂亮，我很少見你穿裙子。”

“啊？是嗎，你不用夸獎我了，就是隨便一穿，走吧。”徐蘇木擺擺手，不太適應這種贊美，畢竟聽不出真假。

兩人上車，李長卿側過身，幫徐蘇木拉過安全帶系好，趁她低頭整理裙擺時一個湊近吻在頭發上。被圈養在熟悉的冷木香中，徐蘇木并沒有感覺得很真切，“你在，干什么？”

“沒什么，獎勵而已。”

“獎勵什么？”疑惑的表情對上柔情似水的眼。李長卿的右手覆在昨晚根本沒留下任何痕跡的吻痕上，“獎勵你，穿的這么漂亮討我歡心。”

“誒？沒有，我沒有的，只是別的衣服都洗了，只能穿這件了。”她急切地解釋，從脖頸的那只手中逃脫。

“是嗎？但我很喜歡。”李長卿縮回右手搭在方向盤上，多少有些失落沒再說話。

他單手把在方向盤上打轉，繞出停車場往小區大門開，徐蘇木握緊安全帶看著李長卿的手有些出神。

“在看什么？”

“誒？沒，沒什么。”被發現后紅著臉扭頭看向窗外，內心想起昨晚看的視頻里“男朋友單手握方向盤真是帥爆了”的內容。當時自己不屑一顧，現如今卻迷入了神。

“想看就繼續看，我又不會責怪你。喜歡什么？我的手？”李長卿語罷換成另一只手把著方向盤，右手遞來一瓶水。

“沒有，沒有，謝謝。”徐蘇木左手探前拿過，水卻突然松落掉在她的腿上，而空置的左手被李長卿的右手順勢握緊。暖熱的觸感牽連起神經，傳達進身體。

“不是喜歡看嗎？這樣能感覺得更清楚。”他隱沒著笑，但顯露出些許輪廓，得意也滿足。

“哎，哎，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你什么人，你先放開，這樣不好。”徐蘇木抽縮著自己的手，卻還是擺脫不掉。

“嗯？不是我的什么人？都這么久了，你還不明白嗎？”

“什么？”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我不擇手段的想親近你，有錯嗎？”氣氛開始變冷，趨勢不妙。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蘇木你是什么意思？我一直以來對你付出這么多，你有過哪怕一點點的感覺嗎？”

“什么，感覺？”在朝著一個莫名的方向前進，感覺不對。

“說的直白些吧。蘇木，我在你心里是在什么位置？”車窗外甩開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商場，熟悉的學校。車內卻生長出陌生的藤蔓，纏繞緊徐蘇木的身體，動彈不得。

“我……你，這個……”

李長卿知道徐蘇木也說不出什么，神色冷淡地問：“蘇木，你在怕什么？”

“我沒有，怕什么。”越說到后面越沒力氣。

“我對你說過的，你那小心思別用來對付我，老老實實的回答我，你在怕什么。”李長卿眼神赤骨，語氣不善，明顯是生氣惱怒的前兆。

徐蘇木久久沒回答，說實在的。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李長卿，有些后怕，“李長卿，你別這樣，我有，有點怕。”

他扭頭看著徐蘇木的表情，一下驚醒般反應過來，他把車停在路邊，左手托扶起額頭，沮喪地嘆氣，“對不起，蘇木。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兇你的，我錯了。我實在聽見你那些話有些生氣。對不起，你別生氣，好嗎？”

徐蘇木本身也沒生氣，但李長卿小心翼翼討好的語氣讓她放下了防備，難得袒露出實話，“李長卿，我是怕，但我怕的是你對我好。”

“什么意思？”

怕你對我的好。

怕我沉淪，怕我習慣，怕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你對我的好。

怕我最終喜歡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