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鐘眠才堪堪進了被窩。

然后窗戶再一次“吱呀”一聲。

鐘眠：“...”

混賬東西！

他怎么又來了？

鐘眠覺得自己這么多年的修養都要喂了狗了。

她無奈地撐起身子，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口的位置，倚在床邊等著窗外的人進來。

果不其然。

一攏紅衣，玄紋云袖。

不是秦夜，又是何人？

“你...”鐘眠深吸一口氣，強忍著語氣平靜地開口：“怎么又來了？”

“小朋友明明知道，”秦夜定定地盯著她：“我就是想見你了，不然又怎么會，三番五次地往你的東宮跑呢？”

鐘眠頓了頓：“你...”

她怎么感覺...秦夜今天的情緒有點不對勁呢？

“我？我怎么了？”唇角揚起漫不經心的笑，秦夜懶洋洋地走到鐘眠床前：“小朋友想同我說什么呢？是想說...我像誰么？”

鐘眠：“...？”

“我倒是從來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同我很像的人。”秦夜的語氣含笑，漫不經心的，偏偏鐘眠就莫名地聽出了幾分陰陽怪氣：“怎么，小朋友是見過同我很像的人？”

鐘眠：“...你...”

...他怎么會知道這件事情？

“小朋友救我，就是因為我像那個你認識的人？”眉目間含著冷冷的笑，秦夜嗓音沉沉地開口：“...小朋友說...是么？”

鐘眠：“不...”

當然不是。

她救他，又并不是她愿意的。

這不是自己下意識的舉動么？若是她反應了過來，她是根本不會沖上去救人的好么？

可以秦夜根本不給鐘眠反駁的機會，自顧自地開口：“我倒是沒有想到，小朋友還認識那個同我很像的人...那我得了小朋友的救，是不是還要謝謝他啊？”

鐘眠：“...”

...這語氣怎么越聽就越覺得陰陽怪氣了呢？

鐘眠覺著自己有點懵。

“...你...”茫然地眨了眨眼，鐘眠不解地開口：“...你到底想同孤說什么話？何至于如此陰陽怪氣？”

秦夜：“...”

一口氣憋在心里難受的慌。

偏偏小朋友還一點都不知道他說這些是為了什么...

他真的是...

“小朋友說的那個同我很像的人是誰？”深吸一口氣，秦夜這會兒干脆連臉上的笑意都省了，故作淡定地開口：“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同小朋友是什么關系？年方幾何？家中親眷幾人？可有婚配？孩子幾歲了？他家中田產幾何？官又居幾品？商鋪幾間？勢力如何？家族可龐大？他家中人品行如何？而他的人品，又如何？”

鐘眠一臉懵：“？”

“...你...”鐘眠有點摸不清楚秦夜問她這些話是做什么：“你是在...調查什么么？”

好端端的，問她這么多話做什么？

秦夜頓了頓，嗓音悶悶的：“沒有，”然后他又道：“我...我只是想知道，在小朋友心里，和我像的那個人，是什么樣子的。”

...才怪。

不把人的情況問出來，他怎么好把人弄死？

這世上，只有一個秦夜...

便已足夠。

其他的冒牌貨，自然是越快打發了才越好吧。

“他并不在這個世界上。”鐘眠瞅了秦夜一眼，琢磨著這人問這些話到底是什么意思：“至于名字，若你真想知道，孤也可以告訴你。”

這個人不在世上的事，秦夜是知道了的。

他就等著鐘眠繼續開口。

“他的名字...”鐘眠垂眸想了想，語氣波瀾不驚道：“說起來，倒是與你的名字有點相似。”

名字相似？

秦夜的面色更不好了。

“他叫...”語氣頓了頓，鐘眠看向秦夜：“楚夜。”

南楚少年帝王。

冠絕京華，名動諸國。

楚夜。

“楚夜？”秦夜咋一聽這名字總感覺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我怎不知小朋友還認識姓楚之人？”

楚，乃是前朝皇姓。

經世事變遷，姓楚之人，已然是少之又少，聞之未聞了。

“孤所言之楚姓，并非前朝之楚姓。”鐘眠語氣平靜地開口：“你想問的事情也問完了，其他問題，你知道了姓名應該可以查的到...就自己去查吧...孤很累，想睡覺了。”

說著，鐘眠便鉆進了被窩。

楚夜這個人，秦夜必然是注定查不到的。

畢竟非此世界之人，再讓別人怎么去查，也是不可能查的到的...不過她也不是存心給秦夜找茬，而是若是他忙一些，想來也能少煩她一些吧。

誰知...

“你不準睡。”

秦夜掀開被子的一角：“小朋友還沒告訴我，那楚夜，同你是什么關系呢！”

鐘眠搶回被子：“你自己查。”

“別的我都可以自己查。”秦夜彎了彎唇，笑容里卻是帶了三分的涼意：“但是這個問題，我只想讓小朋友回答。”

鐘眠看著他：“...”

她知道秦夜若是得不到她的答案，估計是不會離開的。

但若說她和楚夜的關系...

鐘眠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說。

“他是第一個給我吃糖的人。”

鐘眠想了想，才抬眸看他，冷冷地開了口：“至于其他，就沒有什么的了。”

第一個給小朋友吃糖的人？

秦夜掀了掀唇角，笑容淡得幾乎不見了：“那小朋友說我和楚夜兩個人像，那我們是哪里像了？”

哪里像了？

鐘眠打量了一會兒秦夜。

似乎哪里都像。

原本她只是覺得這兩個人塞糖給她的動作很像...但是如今這么一細看，鐘眠卻發現，這兩個人是真的很像。

并不是說他們樣貌像。

而是別的。

一個是南楚少年帝王。

一個是南嶼青年太子。

兩人都是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

...而且這兩人的氣質...

幾乎一模一樣。

想到這里，鐘眠不由得又認認真真地看了秦夜一下。

這兩個人...

莫不是...有什么聯系？

但是不可能啊...

她與那楚夜不過只是見了一面而已...秦夜卻說喜歡她...

這兩個人，怎么可能會是同一個？

這般想著，鐘眠自己都覺得這個想法有一點荒謬，她不動聲色地壓下心中的想法，面無表情地開了口：“你們兩個，除了樣貌，其他的都很像。”

說著，她又補充了一句：

“孤要睡了，別煩孤。”

秦夜：“...”

其他的都很像么...

秦夜覺得這真是一個糟糕的消息。

若說容貌相似，倒還沒什么...偏偏是除了容貌其他的都相似...

那個楚夜...

還真是令他...討厭得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