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溪期待的周六很快就到了，為了這一天，她早早就調好了班，蕭旭更是摩拳擦掌，打算在親子會上好好表現一番，讓樂樂喊他一聲爸爸。

親子會是早上十點開始的，吳小溪九點半就到了，蕭旭本來是要和她一起來的，可是臨時公司有些事，他得回去處理一下。

蕭旭甚至贊助了運動會的所有飲品和獎品。

大會開始的致詞儀式上，當園長媽媽講出是樂樂爸爸贊助了此次運動會的時候，樂樂很是驕傲地挺著小胸脯，享受著小朋友和老師們投來的目光。

倒不是他虛榮，而是之前有一次課上老師讓小朋友上臺講講自己的爸爸和媽媽的時候，他講到爸爸時完全不知道講什么，臺下就有小朋友起哄，說從來沒見過他的爸爸來接他，大約他就是那種沒有爸爸的孩子。

那一次，他差點和小朋友打架。

哼，這下看他們還敢說自己沒有爸爸。

樂樂笑得小虎牙都露出來了。

可是，十點了，爸爸還沒有來。站在隊列中的樂樂不時地朝媽媽那邊看，旁邊的小椅子一直空著的。

正式親子運動會開始前，還有各班的表演性節目，先是集體操比賽，每一級比賽完當場宣布名次。樂樂的班拿了小班里的第一，全班抱成一團。

可是，樂樂看著媽媽旁邊空著的位置蛋蛋憂傷。爸爸不會又放鴿子吧。

吳小溪發了好幾個短信給蕭旭，除了第一個短信快速回了處理好就馬上趕過來這幾個字，后面幾個都沒回。她不由得有些緊張了，如果不是特別要緊且麻煩的事，蕭旭絕不會在這個時候晚到的，她心里默默祈禱一切順利。

直到所有的節目表演完，蕭旭還沒有來，親子運動會正式開始了，樂樂之前報了兩人三足的比賽，原本吳小溪是打算讓樂樂和蕭旭上場，她在一邊拍照的，可是現在，她只好自己上了。

“媽媽，爸爸是不是不會來了？”綁腳的時候，樂樂悶聲問。

“那個，爸爸不是有意遲到的，一定是有什么特別要緊的事在辦。”吳小溪緊張得綁了兩次都綁松了，趕緊重新又綁。

“什么要緊的事，每次都說有事，工作，工作，有事，別人的爸爸怎么都來，就他從來不到！”

樂樂說完，扯掉了吳小溪正在綁的彩帶，撒開腿跑走了。吳小溪趕緊向老師說了聲這場先不參加，追著樂樂跑了出來。

樂樂跑得快，操場上人又多，突然不知是被誰絆了，狠狠地摔了在地。

不知是委屈還是痛，樂樂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四周的人都嚇住了，趕緊圍過來看有沒傷到哪里，吳小溪過來的時候看到已經有人把樂樂扶了起來，下巴上全是血，和著淚水竟是抹了一臉的鮮紅。

“樂樂！”吳小溪將樂樂抱過來看，下巴處摔得厲害，足足一條五厘米長的深口子。

“樂樂別哭，媽媽在呢，越哭傷口流血越多，知道么？”吳小溪也不知道此時樂樂能不能聽得進她的話，看到樂樂流血，她的心里也像流著血一般抽疼。

“哎呀，這……樂樂媽媽，你別急，我讓園長安排司機送去醫院。”老師也過來了，一臉地緊張，現在二孩政策還處于提而未決的階段，家家都一個寶，別說摔出口子了，就算是打個噴嚏都埋怨學校和老師。

“沒事，是樂樂跑太快了。先不急，麻煩老師帶我們去保健室，我想先簡單處理下，一會兒再麻煩送我們去醫院。”吳小溪道。

老師有些為難，說實在，保健室倒是有，就是里面的醫生……不過是園長請的一個沒證沒經驗衛校都沒畢業的小年輕。

“沒關系，只要有瓶生理鹽水，有干凈的紗布就行。我是醫生，懂怎么處理。”吳小溪看出老師猶豫，猜到了一些。

“有有！這個有。”老師點頭如搗蒜，趕緊帶著他們往保健室去。

簡單地處理了下傷口，吳小溪又抱著樂樂到了自己醫院。

“樂樂勇敢些，媽媽得給你縫一下傷口，就四針。一會兒先打麻藥，剛下針時和打預防針時一樣疼，但再過一會兒就不疼了，能跟媽媽保證不亂動么？”

吳小溪此時把樂樂當成了大孩子，她知道樂樂心性要強，你越是把他當成大孩子，他越是約束自己做得更像一個大孩子。

“嗯，媽媽動手吧，我保證不動。”樂樂躺在急診室的診床上，雙手緊緊地抓著自己身側的衣服，仿佛這樣就能讓自己定住身一樣。

吳小溪深吸一口氣，再次清洗了傷口后，她拿出注射器吸了兩毫升利多卡因。下針之前，距離皮膚一厘米左右的時候，她再次望向樂樂，四目相對，這次反而是樂樂給了一個鼓勵的眼神給她。

吳小溪失笑，沒想到做醫生這么多年，頭一次這么慌，居然還是三歲大的兒子來鼓勵她。

“那媽媽開始了，若是疼你就閉上眼睛，但是別說話，因為媽媽在縫你的下巴。”

“嗯。”

一針下去，手底下針尖刺破皮膚的那種突破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來得更真切些，吳小溪緊張屏息，卻感覺到樂樂的緊張反而因為這一針下去減輕了不少。

樂樂真棒！她在心里由衷地稱贊了一句。

接下來的縫合，吳小溪專注于傷口，竟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正是手底下在縫合的這道傷口的主人的母親了。

當最后一條膠布貼好，吳小溪松了口氣。

“媽媽，你真棒！”

樂樂朝她笑著，雙手伸著大拇指。

“你才棒，媽媽的樂樂是最棒的！”吳小溪拿出紙由抹了他額頭上的汗水。

“媽媽……”

“嗯？”

“你是不是和爸爸離婚了，所以，其實爸爸并不是去很遠的地方工作，而是早就離開我們，也許還已經另外和其他阿姨結婚了，生了另外一個小孩。”

“啊？”

吳小溪一驚，望向樂樂。可是樂樂睜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她，沒有什么特別的情緒表現，就好像剛才的問話只是在確認一件很普通的事，普通得就像是問今天晚餐吃什么一樣。

突然，吳小溪下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