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罵他，安靜了幾十秒，隨后又道：“刀…給…我…給我……”

我心中不解，也無心理他，安慰道：“有我呢。”

他仍執(zhí)著地呢喃著：“刀……刀……給…我……”

我也實(shí)在拗不過他，一腳踹開了一個剛撲上來的尸變?nèi)撕螅彼俪槌鏊g的匕首插入下一個撲上來的尸變?nèi)耍谒男呐K猛捅了幾刀，拔出，反手硬生生砍掉了他的頭顱。

濺出的血染紅了我們身后的白墻，我順勢將匕首塞在薛紹的手里，他也握不住，手直打顫，他將匕首的尾端在我左肩上抵了一下，以此借力去握刀。

“邱天！”薛紹突然急聲喊道，我聞聲忙轉(zhuǎn)頭望向門，他借著我分神之際，借助身后的墻，用盡自己全身的力量，將我撞開。

我沒有倒，踉蹌了幾步，他咣當(dāng)一聲朝我的背面栽去，我慌忙轉(zhuǎn)身，頓時大驚，連忙將他扶起，只見匕首已經(jīng)徑直地插進(jìn)了他的心臟，因?yàn)橹亓Φ淖饔茫瑑H露出了個把手的尾端。

對此，他滿意地笑了笑，口里不斷溢出的血，讓這笑愈加刺眼，他眸中閃爍著美好的光芒：“…老……老……爸……”最后一個音節(jié)化成一抹笑，永遠(yuǎn)地定格在他的臉上。

我用手撫了撫他的眼睛，他面色安詳，像睡著了一樣，安靜地在躺在那里。

我坐在地上靜靜地看著他，尸變?nèi)藦奈业纳磉呑呷ィ粫r地伸過臉來撕咬著薛紹的身體，然后陸續(xù)離開。

三分鐘后，我這才起身，搜索著邱天的方位，等我趕到的時候，邱天已經(jīng)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了。

“老…師…”她語氣斷續(xù)神情痛苦。

我將她扶起，連忙給她用上止血的生物泡沫，安慰道：“我在，不要說話，保持體力，雖然生物泡沫已經(jīng)起作用了，但你仍處在失血的狀態(tài)。”

她不再看我，仰望著逐漸暗淡的天空，星星已經(jīng)悄然掛起，褪去了痛苦的神情，滿臉的幸福。

“老師？”她突然喃喃低語。

“嗯？”我一邊檢測著她逐漸微弱的生命體征，一邊回應(yīng)著。

“你看，星星…真美，我從來…都不知道它…是這么…漂亮。”她語氣斷斷續(xù)續(xù)，已經(jīng)氣若游絲了，但仍充滿了對美好的無限期待。

“不要說話。”我不忍再聽，打斷道。

“老師？你……是機(jī)器人…對吧。”她轉(zhuǎn)身望著我，試問。

我遲疑了一秒，不知道該說什么，但還是下意識地點(diǎn)頭回答：“是……我也曾和你們一樣……”

“老師…你說我們生而為人……到底為了什么？……”臨了了，她像是睡著了一般，合上了雙眼，困倦不已，這話也不知是在問誰。

沒有人回答。

空氣中充斥著血腥氣息和硝煙的顆粒，安靜極了，仿佛整個世界都陪她陷入了沉睡。

我只聽得見自己身體里的數(shù)據(jù)在不斷的運(yùn)作，那聲音冰冷刺骨，讓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當(dāng)一臺機(jī)器有了人的思想和情感，這又會是怎樣的結(jié)果？我感到萬分的痛苦，絕望似乎已經(jīng)把我逼入絕境。

還未等我回神，一顆子彈已經(jīng)打在了我的頭上，子彈的摩擦與沖擊將我的理智暫時給拖了出來。

我轉(zhuǎn)頭，劉源正用槍指著我，隨即又是一槍，就這樣直到她把槍里的子彈全部打光。

不甘、憤怒與絕望匯聚成眼淚不住地往下掉，她疾步奔向我，縱身側(cè)踢，將我踹在地上，她抽出小腿上的匕首，一刀一刀的捅在我的心上。

直到她沒了力氣，癱在我懷里，我這才起身輕輕將她攬入懷中，她放聲大哭，直到昏厥，才作罷，只是那眼淚卻怎么也止不住。

我背起她，停在半空，繼續(xù)掃描著整座城市，他們不知因何聚在了一處。

彈藥稀缺，沒辦法，將這些尸變?nèi)巳壳宄霓k法只有這一個了。

我將劉源喚醒，告訴她地下城的具體位置，然后將身上的槍支彈藥給了她。

她全程都默不作聲，直到我轉(zhuǎn)身離去，她才出聲沖我喊道：“老師？”

我轉(zhuǎn)身的一瞬間，隨著槍響，她倒下，我忙將她扶起，“帶我去找他……”她滿懷期待地淺笑著。

我起身迅速轉(zhuǎn)變成備戰(zhàn)模式，瞬移至尸變?nèi)说木奂兀媲暗乃麄冋谒阂е厣系氖w直到對方變成和他們一樣，才罷休。

我打開自己的胸腔，按向心臟位置的紅色按鈕，“Warning！warning！Self-destruct mode is on！”（警告！警告！自毀模式已開啟！）

我再按了一下，“Please enter the destroy voice password！”（請輸入銷毀語音密碼！）

她的臉龐映入我的腦海，我感到從未有過的幸福，嘴角忍不住地上揚(yáng)，鄭重道：“……Pixie.”

隨著話音的落下，我成了一陣刺眼白光，將這座城市地面上的所有，都化為灰燼，剩下的僅是我的一些細(xì)小殘骸。

有人曾說，“這世界上所有的存在都會有跡可循，就如同雄鷹飛過藍(lán)天，會帶起云線，溪水流過大地，會長出青草。”

那，我活著的痕跡又是什么？這些痕跡可曾留下，被他人所發(fā)現(xiàn)，觸碰？

我的靈魂歸于塵土，陷入沉寂，時間對于我來說戛然而止。

我的心神游蕩于荒山原野，以星空為枕大海為床，心卻無處安放，這便是人世間最無情、最糾結(jié)的。

就這樣，我也不知睡了多久，似乎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里的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幸福得讓我不愿醒來。

一場雪后，潔白的大地，踩在雪地上，雪花發(fā)出的聲音，次第分明。

陸地荒蕪一片，到處散落著灰白色的礫石和焦黑的植物遺骸，在大雪的包裹下，凄涼卻富有生機(jī)，而那些鮮活的生命，勞作的人們顯得格外矚目。

我感覺自己就站在那里，同他們一樣，亦或是他們的一員，就像一粒種子，悄然埋下，靜候春的佳音。

不久之后，我知道，與花、與人、與意趣，終會邂逅，總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