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伊耶那岐命與伊耶那美命
一 天地始分
一 天地始分的時候,生成于高天原的諸神之名號是:天之御中主神,其次是高御產巢日神,其次是神產巢日神。此三神并是獨神,且是隱身之神。[1]
世界尚幼稚,如浮脂然,如水母然,漂浮不定之時,有物如蘆芽萌長,便化為神,名曰宇麻志阿斯訶備比古遲神,其次是天之常立神。此二神亦是獨神,且是隱身之神。[2]
以上五神為別天神。
二 其次生成的諸神的名號是:國之常立神,其次是豐云野之神。此二神亦是獨神,且是隱身之神。其次生成的諸神的名號是:宇比地邇神,其次是妹須比智邇神,其次是角杙神,其次是妹活杙神,其次是意富斗能地神,其次是妹大斗乃辨神,其次是淤母陀琉神,其次是妹阿夜訶志古泥神,其次是伊耶那岐神,其次是妹伊耶那美神。[3]
以上自國之常立神至伊耶那美神,并稱神世七代。(以上二神是獨神,各為一代,其次成雙的十神,各合二神為一代。)
二 諸島之生成
三 于是天神乃命令伊耶那岐命,伊耶那美命二神,使去造成那個漂浮著的國土,賜給一枝天之瓊矛。二神立在天之浮橋上,放下瓊矛去,將海水骨碌骨碌的攪動。提起瓊矛來,從矛頭滴下的海水積累而成一島,是即淤能碁呂島[4]。
四 二神降到島上,建立天之御柱,造成八尋殿。于是伊耶那岐命問其妹伊耶那美命道:
“你的身子是如何長成的?”她回答道:
“我的身子都已長成,但有一處未合。”伊耶那岐命道:
“我的身子都已長成,但有一處多余。想以我所余處填塞你的未合處,產生國土,如何?”伊耶那美命答道:
“好吧。”于是伊耶那岐命說道:
“那么,我和你繞著天之御柱走去,相遇而行房事。”即約定,乃說定道:
“你從右轉,我將從左轉。”約定后,繞柱而走的時候,伊耶那美命先說道:
“啊呀,真是一個好男子!”隨后伊耶那岐命才說:
“啊呀,真是一個好女子!”各自說了之后,伊耶那岐命乃對他的妹子說道:
“女人先說,不好。”然后行閨房之事,生子水蛭子,[5]將此子置蘆舟中,舍使流去。其次生淡島,此亦不在所生諸子數中。
五 于是二神商議道:
“今我等所生之子不良,當往天神處請教。”即往朝天神。天神乃命占卜,遂告示曰:
“因女人先說,故不良,可回去再說。”
二神回去,仍如前次繞天之御柱而走。于是伊耶那岐命先說道:
“啊呀,真是一個好女子!”隨后伊耶那美命說道:
“啊呀,真是一個好男子!”
六 這樣說了之后,復會合而生淡道之穗之狹別島。其次生伊豫之二名島。此島一身而有四面,每面各有名號,故伊豫國稱為愛比賣,贊岐國稱為飯依比古,粟國稱為大宜都比賣,土左國稱為建依別。其次生隱伎之三子島,又名天之忍許呂別。其次生筑紫島。此島亦一身而有四面,每面各有名號。故筑紫國稱為白日別,豐國稱為豐日別,肥國稱為建日向日豐久士比泥別,熊曾國稱為建日別。其次生伊伎島,又名天比登都柱。其次生津島,又名天之狹手依比賣。其次生佐度島。其次生大倭豐秋津島,又名天御虛空豐秋津根別。因以上八島系最初所生的國土,故日本稱作八大島國。[6]
七 歸后復生吉備的兒島,又名建日方別。其次生小豆島,又名大野手比賣。其次生大島,又名大多麻流別。其次生女島,又名天一根。其次生知訶島,又名天之忍男。其次生兩兒島,又名天之兩屋。自吉備的兒島至天之兩屋島,共計六島。
三 諸神之生成
八 生國土既畢,更生諸神。最初生大事忍男神。其次生石土毗古神,其次生石巢比賣神,其次生大戶日別神,其次生天之吹男神,其次生大屋毗古神,其次生風木津別之忍男神,其次生海神,名為大綿津見神。其次生水戶之神,名為速秋津日子之神。其次生妹速秋津比賣之神。自大事忍男神至速秋津比賣神,合計十神。
九 此速秋津日子及速秋津比賣二神分任河海的事,所生諸神的名號是:沫那藝神,沫那美神,其次是頰那藝神,頰那美神,其次是天之水分神,國之水分神,其次是天之久比奢母智神,國之久比奢母智神。自沫那藝神至國之久比奢母智神,合計八神。
一〇 其次生風神,名為志那都比古神。其次生木神,名為久久能智神。其次生山神,名為大山津見神。其次生原野之神,名為鹿屋野比賣神,又名野椎神。自志那都比古神至野椎神,合計四神。
一一 此大山津見及野椎二神分任山野的事,所生諸神的名號是:天之狹土神,國之狹土神,其次是天之狹霧神,國之狹霧神,其次是天之暗戶神,國之暗戶神,其次是大戶惑子神,大戶惑女神。自天之狹土神至大戶惑女神,合計八神。
一二 其次所生的神的名號是:鳥之石楠船神,又名天之鳥船神。其次生大宜都比賣神,其次生火之夜藝速男神,又名火之炫毗古神,亦名火之迦具土神。伊耶那美命因生此子之故,陰部被灼傷,乃臥病。從所嘔吐之物而生的神名為金山毗古神,金山毗賣神。其次從糞而生的神名為波邇夜須毗古神,波邇夜須毗賣神。其次從溺而生的神名為彌都波能賣神。其次是和久產巢日神。此神之子名為豐宇氣毗賣神。[7]伊耶那美命因生火神的緣故,遂爾逝去。自天之鳥船神到豐宇氣毗賣神,合計八神。
伊耶那岐與伊耶那美二神共生島一十四處,神三十五尊。以上為伊耶那美神未逝去以前所生。惟淤能碁呂島并非所生,又水蛭子及淡島亦不列入數中。
四 黃泉之國
一三 于是伊耶那岐命說道:
“親愛的妹子啊,竟因為一個兒子的緣故而喪失了你么?”乃匍匐于枕邊,復匍匐于足旁而哭。其時從淚而生的神名為泣澤女之神,在香具山畝尾的木本地方。既已逝去的伊耶那美命則葬于出云國與伯耆國之境的比婆之山。
一四 于是伊耶那岐命拔所佩十握之劍,斬其子迦具土神的脖頸。劍鋒上的血迸濺巖石而生三神,其名號是:石拆神,根拆神,石筒之男神。其次劍莖上的血迸濺巖石而生三神,其名號是:甕速日神,樋速日神,建御雷之男神,又名建布都神,亦名豐布都神。其次劍柄上所積的血從手指間漏出而生諸神,其名號為:暗淤加美神,暗御津羽神。
以上自石拆神至暗御津羽神,合計八神,皆是因劍而生的諸神。
一五 被殺的迦具土神的頭化為神,名為正鹿山津見神。其次胸所化者名為淤滕山津見神。其次腹所化者名為奧山津見神。其次陰所化者名為暗山津見神。其次左手所化者名為志藝山津見神。其次右手所化者名為羽山津見神。其次左足所化者名為原山津見神。其次右足所化者名為戶山津見神。自正鹿山津見神至戶山津見神,合計八神。斬火神的劍名為天之尾羽張,亦名伊都之尾羽張。[8]
一六 伊耶那岐命欲見其妹伊耶那美命,遂追往至于黃泉之國。[9]女神自殿堂的羨門出來,伊耶那岐命乃說道:
“親愛的妹子,我和你所造的國土尚未完成,請回去吧。”伊耶那美命答道:
“可惜你不早來,我已吃了黃泉灶火所煮的食物了。但承親愛的吾兄遠道而來,我愿意回去。且去和黃泉之神相商,請你切勿窺看我。”這樣說了,女神退入殿內,歷時甚久。伊耶那岐命不能復待,拿下左髻所插的木櫛,取下旁邊的一個櫛齒,點起火來,進殿看時,乃見女神身上蛆蟲聚集,膿血流溢,大雷在其頭上,火雷在其胸上,黑雷在其腹上,拆雷在其陰上,稚雷在其左手,土雷在其右手,鳴雷在其左足,伏雷在其右足,合計生成雷神八尊。
一七 伊耶那岐命見而驚怖,隨即逃回。伊耶那美命說道:
“你叫我來出了丑啦。”即差遣黃泉丑女往追。伊耶那岐命乃取黑色葛鬘,拋在地上,即生野葡萄。在丑女摘食葡萄的時候,伊耶那岐命得以逃脫。但不久又復追來,乃取插在右鬢的木櫛,擘下櫛齒,拋在地上,即化為竹筍。在丑女拾食竹筍的時候,伊耶那岐命又得以逃走。其后伊耶那美命更遣八雷神,率領千五百名黃泉軍來追。伊耶那岐命拔所佩十握之劍,向后面且揮且走。直追至黃泉比良坂之下。伊耶那岐命取坂下所生桃實三個,俟追者近前,將桃子拋去,遂悉逃散。伊耶那岐命對桃子說道:
“像你現在幫助我一樣,生在葦原中國的眾生遇見憂患的時候,你也去幫助他們吧!”遂賜名曰大神實命。[10]
一八 最后伊耶那美命親自追來,伊耶那岐命乃取千引石,堵塞黃泉比良坂。二神隔石相對而立,致訣別之詞。其時伊耶那美命說道:
“我親愛的兄,因為你如此行為,我當每日把你的國人扼死千名!”伊耶那岐命答道:
“我親愛的妹,你如這樣,我每日建立產室千五百所!”因此一日之中必死千人,一日之中亦必生千五百人。伊耶那美命故又稱為黃泉津大神,因曾追到此地,故又稱道敷大神。[11]堵塞黃泉坂的大石稱為道反大神,又稱塞坐黃泉戶大神。所謂黃泉比良坂即今出云國之伊賦夜坂。
五 祓除
一九 于是伊耶那岐命說道:
“我到很丑惡很污穢的地方去過,所以須得祓除我的身體。”乃至筑紫日向之桔小門之阿波岐原,舉行祓除。其時從所拋棄之杖生長的神,名為沖立船戶神,其次從所拋棄之帶生長的神名為道之長乳齒神,其次從所拋棄之袋生長的神名為時置師神,其次從所拋棄之衣生長的神名為和豆良比能宇斯神,其次從所拋棄之褲生長的神名為道俁神,其次從所拋棄之冠生長的神名為飽咋之宇斯神,其次從所拋棄之左手串生長的神名為奧疏神,奧津那藝佐毗古神,奧津甲斐辨羅神,其次從所拋棄之右手串生長的神,名為邊疏神,邊津那藝佐毗古神,邊津甲斐辨羅神。
自船戶神至邊津甲斐辨羅神十二神,皆因拋棄身上所著諸物而成之神。
二〇 于是伊耶那岐命說道:
“上流流急,下流流緩。”乃入于中流,沉沒洗滌,其時所生之神名為八十禍津日神,大禍津日神。此二神者,即因往污穢的黃泉國時所得垢污而生之神也。其次為消除此禍而生之神名為神直毗神,大直毗神,伊豆能賣神。其次在水底洗滌時生長之神,名為底津綿津見神,底筒之男命。在水中洗滌時生長之神,名為中津綿津見神,中筒之男命。在水上洗滌時生長之神,名為上津綿津見神,上筒之男命。此綿津見神三尊為阿曇族所祀為祖神之尊神。阿曇族者即此綿津見神之子宇都志日金拆命之后也。底筒之男命,中筒之男命,上筒之男命三尊,系墨江之三大神。
二一 伊耶那岐命洗左目時所生的神名為天照大御神。其次洗右目時所生的神名為月讀命。其次洗鼻時所生的神名為建速須佐之男命。[12]
自八十禍津日神至建建速須佐之男命十四神,皆因洗滌身體而生之神。
二二 此時伊耶那岐命大喜說道:
“我生子甚多,今最后乃得貴子三人。”因取下頸上的玉串,琮琮地拿在手里搖著,賜給天照大御神,命令道:
“你去治理高天原去。”此頸串稱為御倉板舉之神。其次命令月讀命道:
“你去治理夜之國去。”其次命令建速須佐之男命道:
“你去治理海原去。”
二三 天照大御神與月讀命依了父神的命令各去治理,只有建速須佐之男命不去治理他的國土,八握之須垂至胸前,卻還在哭鬧。他的哭泣大有將青山哭枯,成為荒山,將河海悉皆哭干之概。以是惡神的聲音如五月蠅似的到處起哄,種種災禍都起來了。伊耶那岐命乃問建速須佐之男命道:
“你為什么不去治理所命令的國土,卻盡在哭鬧?”建速須佐之男命答道:
“我想往母親的國土,根之堅洲國去,所以哭泣。”于是伊耶那岐命大怒,說道:
“那么,你不必在這個國里住著了!”遂將建速須佐之男命驅逐出去。[13]伊耶那岐命今在淡海的多賀地方。[14]
二 天照大御神與建速須佐之男命
一 誓約
二四 于是建速須佐之男命說道:
“那么,我去和天照大御神告別吧。”便上天去,山川悉動,國土皆震。天照大御神聽見出驚道:
“我弟來必無好意,恐欲強奪我的國土。”即解發結成男髻,左右髻的發鬘上以及左右手上,均掛上許多美麗的八尺勾玉的串飾,背負千枝的箭筒,胸懸五百枝的箭筒,臂上著威嚴的竹鞆,搖動弓梢,頓足陷地,蹴散堅土有如微雪,雄武地等著建速須佐之男命的到來,問道:
“你為什么事上來的?”建速須佐之男命答道:
“我并沒惡意,只因大神問我哭鬧之事,我說想往母親的國去,所以哭的。大神說,那么你不必再在這里,被趕出來了。我就想往母親的國去,要告訴阿姊一聲,所以上來了,并無別的意思。”天照大御神問道:
“那么你的心的潔白怎樣能夠知道呢?”于是建速須佐之男命說道:
“各立誓而生子吧。”
二五 于是二神置天安河于中間而立誓。其時天照大御神先取建速須佐之男命所佩十握之劍,折為三段,在天之真名井里揮洗,戛戛地咬了,從噴出的霧氣里生出的神名為多紀理毗賣命,又名奧津島比賣命,其次市寸島比賣命,又名狹依毗賣命,其次多岐津比賣命,共三尊。建速須佐之男命取天照大御神纏在左髻上的美麗的八尺勾玉的串飾,瑯瑯地響著,在天之真名井里振滌,戛戛地咬了,從噴出去的霧氣里生出的神名為正勝吾勝勝速日天之忍穗耳命,又取纏在右髻上的勾玉,戛戛地咬了,從噴出去的霧氣里生出的神名為天之菩比命。又取纏在鬘上的勾玉,戛戛地咬了,從噴出去的霧氣生出的神名為天津日子根命,又取纏在左手的勾玉,戛戛地咬了,從噴出去的霧里生出的神名為活津日子根命,又取纏在右手的勾玉,戛戛地咬了,從噴出去的霧里生出的神名為熊野久須毗命,共五尊。于是天照大御神告建速須佐之男命道:
“后來所生的五尊男神,是以我的東西為種子而生成的,所以是我的子女;前生的三尊女神,是以你的東西為種子而生成的,所以是你的子女。”[15]
二六 其先所生的神多紀理毗賣命,在胸形之奧津宮,次市寸島比賣命,在胸形之中津宮,次多岐津比賣命在胸形之邊津宮。此三尊為胸形君一族所奉的大神。后生的五尊之中,天之菩比命之子為建比良鳥命,是出云國造,無耶志國造,上菟上國造,下菟上國造,伊自牟國造,津島縣直,遠江國造等的先祖。次天津日子根命是凡川內國造,額田部湯坐連,茨木國造,倭田中直,山代國造,馬來田國造,道尻岐閉國造,周芳國造,倭淹知造,高市縣主,蒲生稻寸,三枝部造等的先祖。
二 天之巖戶
二七 于是建速須佐之男命對天照大御神說道:
“因為我的心是潔白的,我生了柔和的女子。這樣看來,自然是我勝了。”這樣說著,便乘勝胡鬧起來,毀壞天照大御神所造的田塍,填塞溝渠,并且在嘗新的殿堂上拉屎。但是天照大御神并不譴責他,替他解說道:
“那好像是屎的是因為喝醉了嘔吐的東西吧。毀壞田塍,填塞溝渠,大約因為地面可惜,所以那樣做的吧。”建速須佐之男命的胡作非為卻不止歇,而且加甚了。當天照大御神在凈殿內織衣的時候,他毀壞機室的屋頂,把天之斑馬倒剝了皮,從屋上拋了進來。天衣織女見了吃驚,梭沖了陰部,就死去了。于是天照大御神驚恐,關閉天之石屋的門,隱藏在里邊。高天原立即黑暗,葦原中國亦悉幽暗,變成永久之夜。于是惡神的聲音如五月蠅似的到處起哄,種種災禍都起來了。
二八 于是八百萬眾神聚集于天安之河原,依了高御產巢日神之子思兼神的計畫,招集長夜之長鳴鳥使之鳴唱,取天安之河上的天堅石,采天金山的鐵,招冶工天津麻羅,使伊斯許理度賣命作鏡,使玉祖命作美麗的八尺勾玉的串飾,使天兒屋命布刀玉命取天香山牡鹿的整個肩骨,又取天香山的樺皮,舉行占卜,拔取天香山連根的神木,上枝掛著美麗的八尺勾玉的串飾,中枝掛著八尺之鏡,下枝掛著青布白布,作為御幣,使布刀玉命持幣,天兒屋命致禱。又使天手力男命立在巖戶的旁邊,天宇受賣命以天香山的日影蔓束袖,以葛藤為發鬘,手持天香山的竹葉的束,覆空桶于巖戶之外,腳踏作響,恣意舞蹈,壯如神憑,胸乳皆露,裳紐下垂及于陰部。于是高天原震動,八百萬眾神哄然大笑。
二九 天照大御神覺得詫異,稍開天之巖戶從里邊說道:
“我隱居此處,以為高天原自然黑暗,葦原中國也都黑暗了,為甚天宇受賣命還在舞蹈,八百萬眾神這樣歡笑呢?”于是天宇受賣命回答道:
“因為有比你更高貴的神到來了,所以大家歡喜笑樂。”這樣說著的時候,天兒屋命及布刀玉命舉起鏡來,給天照大御神看。天照大御神更覺得詫異,略略走出門外來看,隱藏著的天手力男命即握住她的手,拉了出來。布刀玉命急忙將注連掛在后面,說道:
“以內不得進去。”天照大御神即出巖戶,高天原與葦原中國都自然明亮起來了。于是八百萬眾神共議,罰建速須佐之男命使出祓罪獻物千臺,并切取上須,拔去手腳指爪,驅逐出去。[16]
三 建速須佐之男命
一 谷物的種子
三〇 又乞食于大氣津比賣神。[17]于是大氣津比賣神從口鼻及肛門取出種種美味,做成種種食品而進之。建速須佐之男命窺見她的所為,以為她以穢物相食,遂殺大氣津比賣神。從被殺的神的身體上生出諸物:頭上生蠶,兩眼生稻,兩耳生粟,鼻生小豆,陰部生麥,肛門生大豆。神產巢日御祖命使人采集,即為谷類之種子。
二 八岐的大蛇
三一 建速須佐之男命既被逐,乃到出云國肥河之上叫作鳥發的地方。其時有筷子從河里流了來,因想到上流有人住著,遂去尋訪,乃見老翁老婆二人,圍著一個少女正在哭泣。于是建速須佐之男命問道:
“你們是誰呀?”老翁說道:
“我乃是本地的神,大山津見神的兒子,叫作足名椎。我的妻名叫手名椎,女兒的名字是櫛名田比賣。”[18]建速須佐之男命又問道:
“那么,你哭的理由是為什么呢?”老翁答道:
“我的女兒本來有八個。這里有高志地方的八岐的大蛇,每年都來,把她們都吃了。現在又是來的時候了,所以哭泣。”建速須佐之男命問道:
“那個八岐的大蛇,是怎么樣的形狀呢?”老翁說道:
“它的眼睛像紅的酸漿,身體一個卻有八個頭和八個尾巴。又在它的身上生著苔蘚檜杉之類,身長橫亙八個山谷,八個山峰,看它的肚腹常有血,像糜爛的樣子。”[19]
三二 于是建速須佐之男命對老翁說道:
“既然是你的女兒,你肯將她給我嗎?”老翁說道:
“惶恐得很,只不知道你的名字。”建速須佐之男命答道:
“我是天照大御神的兄弟,現在剛才從天上下來。”于是足名椎與手名椎二神說道:
“真是惶恐的事,那么就將女兒送上吧。”[20]于是建速須佐之男命乃將閨女變作木梳,插在頭發上,又吩咐足名椎、手名椎二神道:
“你們可去釀加重的酒,[21]又作籬笆回繞起來,做八個入口的地方,每個入口做八個臺,臺上各放一個酒槽,放滿了加重的酒,等待著好了。”照了所吩咐的那樣設備了等待著的時候,那個八岐的大蛇真如所說的來了。乃就每個酒槽,伸進一個頭去,喝那酒吃,于是醉了,就留在那里寢著了。建速須佐之男命乃取所佩的十握的劍,把大蛇切成幾段,肥河的水都變成血流了。剛切到大蛇的尾部的時候,劍刃略為有點缺壞了。覺得有些奇怪,用劍尖割開來看,里邊有一把鋒利的大刀。建速須佐之男命拿起這把大刀來,覺得這是奇異的東西,對天照大御神說明緣故,獻給她了。這就是草薙大刀。[22]
三三 于是建速須佐之男命在出云國,尋求造宮殿的地方。到了須賀的地方,說道:
“我來到此地,覺得心里清清爽爽的。”便在其地造起宮殿來了。因此這個地方到了現在也被稱作須賀。這位大神初造須賀宮的時候,從那地方升起許多云氣來。所以建速須佐之男命作起歌來,其歌曰:
“云氣何蒙茸,
出云的八重垣,
造那八重垣,
與妻共居的,
那個八重垣啊!”
于是又召足名椎神來說道:
“你就成為我的宮殿的長吧。”定名曰稻田宮主須賀之八耳神。
三 世系
三四 于是與櫛名田比賣交會而生的神名為八島士奴美神。又娶大山津見神之女,神大市比賣而生子,名大年之神,其次為宇迦之御魂,凡二尊。兄八島士奴美神娶大山津見之神之女,木之花知流比賣而生子,名為布波能母遲久奴須奴神。此神娶淤迦美神之女,日河比賣而生子,名為深淵之水夜禮花神,此神娶天之都度閉知泥神而生子,名為淤美豆奴神。此神娶布怒豆怒神之女,布帝耳神而生子,名為天之冬衣神。此神娶刺國大神之女,刺國若比賣而生子,名為大國主神,又名大穴牟遲之神,亦名葦原色許男之神,又名八千矛神,亦名宇都志國玉神,共有五名云。
四 大國主神
一 兔與鱷魚
三五 這個大國主神有許多弟兄。但是大家都將國土讓給大國主神,這讓國的緣故是,眾神都想同稻羽的八上比賣結婚,所以一起往稻羽走去,其時叫大穴牟遲神(即大國主神)背著袋子,作為從仆,帶了前去。走到氣多崎的地方,看見有一只赤裸無毛的兔子,趴在那里。眾神對那兔子說道:
“你可在海水里洗浴,當著風吹著,去睡高山的嶺上好了。”那兔子依著眾神所教,去到山上睡著。可是海水干了之后,身上皮膚被風所吹裂,痛得伏在那里哭泣。最后來了大國主神,看見兔子問道:
“你為什么伏在這里哭呢?”兔回答道:
“我在淤岐島里,想到這里來,但是沒有渡海的法子,于是就騙海里的鱷魚說,我同你們來比賽一下誰的族類更多吧。你們把一族都叫來,從這個島到氣多崎排列趴著,我從上邊走著計算,就可以知道同我的一族是誰更多了。這樣說了欺騙他們,在排列趴著的時候,我便在上邊走著渡過海來,剛要下地時我便說我騙了他們了,話剛說了,趴在末端的鱷魚把我抓住,將我的衣服完全剝去了。因此悲泣,其時遇著眾神經過,教在海水里洗過澡,當風睡著,依著所教的話做了,我的身體全都損壞了。”于是大國主神教那兔子道:
“你趕快到那水口去,拿清水洗凈身體,取水口的蒲草的花粉散在地上,在這上邊打滾,你的身體一定可以治好,像從前一樣。”兔子依照所教的做了,身體變成從前一樣。這就叫做稻羽的素兔,現今稱為兔神。于是兔子大為喜歡,對大國主神說道:
“那許多眾神必定得不到八上比賣。但是你,雖然是背著袋子,卻能得到她。”[23]
二 蚶貝比賣與蛤貝比賣
三六 于是八上比賣對眾神說道:
“我不聽你們所說的話。我將嫁給大穴牟遲神。”因此眾神大怒,共議殺害大國主神,至于伯伎國的手間山麓,對他說道:
“這山里有一只紅的野豬。我們去趕它下來,你等著抓住它,若不等著抓住它,它必將殺了你。”這樣說了,把一塊像野豬的大石頭用火燒紅了,從上邊滾下來。于是他趕下來想把它抓住的時候,被這石頭燒傷,便死去了。其母神悲泣,乃上天去,請于神產巢日之命,乃遣蚶貝比賣與蛤貝比賣下來,使他復活了。蚶貝比賣刮下殼粉,聚集起來,蛤貝比賣拿水出來,同母親的乳汁一樣的,涂在上面,變成〔原來的〕壯健的男子走出來了。[24]
三 根之堅洲國
三七 他又被眾神所看見,被騙了帶到山里去,先把大樹切開,中間打下楔子,卻叫大國主神走到里邊去,再把楔子打開,把他夾死了。于是他的母神又哭泣著尋找,好容易尋著了,劈開這樹取了出來,把他弄活過來了。她對他說道:
“你在這里,恐怕終于要被眾神所殺害的吧。”便叫他逃到木國的大屋毗古神那里去。于是眾神追尋來了,剛要用箭射去的時候,他卻從樹杈中間鉆過去逃走了。
三八 于是母神說道:[25]
“你可往建速須佐之男命所在的根之堅洲國去,大神一定能夠好好地謀劃吧。”依照所吩咐的走去,到了建速須佐之男命那里,建速須佐之男命的女兒須勢理毗賣出來看見,與約為夫婦,回去告訴父親道:
“有很壯麗的神到來了。”于是大神出來看了說道:
“這乃是葦原色許男命。”大國主神便叫進來,使睡在蛇屋里面。其妻須勢理毗賣把一塊辟蛇的巾[26]交給其夫,說道:
“假如那蛇想要咬你,將這巾搖動三遍,打退它吧。”于是大國主神依照所說的做了,蛇自然安靜下去,可以安然的睡覺了。到了第二天夜里,被領到蜈蚣與胡蜂的屋里,又交給他辟蜈蚣與胡蜂的巾,與以前教的一樣做了,故得平安無事。其次把鳴鏑射入大野之中,叫大國主神去取回那箭來,隨后即放火燒那原野。大國主神不知道從哪里能夠出去,有一匹老鼠走來,對他說道:
“里頭空空洞洞,外面狹狹小小。”這樣的說了,大國主神乃踐踏其地,即陷落了進去,躲在里面的時候,火就燒過去了。于是老鼠銜了那鳴鏑出來給他,至于那箭上的羽毛,悉由小鼠們吃光了。
三九 于是其妻須勢理毗賣拿了送葬的東西,哭著來到原野。岳父建速須佐之男命也以為已經死了,到了原野卻見大國主神拿著箭來還他,便又帶回家里來,叫到幾間屋大的房子里,給他取頭上的虱子。看那頭的時候,有許多的蜈蚣。于是其妻以椋樹的實及赤土授其夫,乃咬椋實使破,并含赤土,唾出之,大神以為嚙碎蜈蚣吐出,心里覺得佩服,便睡著了。于是大國主神取大神的頭發,就屋內椽子每根都系縛了,又取大巖石堵住了門口,便背了其妻須勢理毗賣,拿了大神的寶物大刀弓矢和天沼琴逃走了。這時候天沼琴碰在樹上,發出聲音,睡著的大神聽見了出驚,把那房屋都拉倒了。但是在解開那縛在椽子上邊的頭發的時候,他們已經逃得很遠了。直追到黃泉比良坂,遠遠望見大國主神,遂呼大國主神道:
“你拿了你所有的大刀弓矢,將你的庶兄弟眾神追及于坂上,趕散于河原,自己立為大國主神,亦是宇都志國玉神。[27]將我的女兒須勢理毗賣作為正妻,在宇迦能山山麓,大磐石上豎立宮柱,向高天原高建棟梁,在那里住吧。你這東西!”[28]大國主神拿了那大刀弓矢追趕眾神的時候,每于坂上追及,每于河原趕散,乃開始建立國土。
四〇 那個八上比賣如從前所約定,與共寢處。這個八上比賣雖然前來,但因為畏懼嫡妻須勢理毗賣,故將其所生的兒子挾在樹杈里,回到本國去了。因此其子名為樹杈神,亦名御井神。
四 八千矛神的歌話
四一 這個八千矛神將求婚于高志國的沼河比賣,到了沼河比賣的家里,乃作歌道:
“八千矛尊神,
在八島國里找不到妻子,
在遠遠的高志國里,
聽說有賢淑的女人,
聽說有美麗的女人,
跑去去求婚,
走去去求婚,
大刀的繩索還沒有解,
外套的衣服也沒有脫,
在姑娘的睡著的門板上,
站著推了來看,
站著拉了來看,
青山上怪鴟已經叫了,
野鳥的雉雞也喚了起來,
家禽的雄雞也叫了。
可憎呀那些叫的鳥,
把這種鳥都收拾了吧!
急走的帶信的使者,
這事情就是這樣的傳說吧。”[29]
四二 沼河比賣其時不曾開戶,于是從里邊作歌道:
“八千矛尊神啊,
我是弱草似的一個女人,
我的心是住在水邊的鳥啊。
在今日還是水鳥,
后來總是你的鳥吧。[30]
愿得保全不至早死啊!
急走的帶信的使者,
這事情就是這樣的傳說吧。”
四三“青山上太陽隱藏下去了,
漆黑的夜就來了。[31]
像朝陽似的笑著來到這里,
雪白的你的雙腕,
將抱著柔雪似的酥胸,[32]
互相擁抱著,
枕著雙雙的玉手,
伸長著腿安睡吧。
不要那樣的著急吧,
八千矛尊神啊!
這事情就是這樣的傳說吧。”
因此這一夜里不曾會合,到了第二天的夜里,他們乃會合了。
四四 又這神的嫡后須勢理毗賣很是嫉妒。夫君對此甚為憂慮,從出云國上大和國去,預備啟行的時候,一只手按在馬鞍上,一只腳踏在腳鐙上,乃作歌道:
“射干色的衣服,
仔細的穿在身上,
水鳥似的鼓起胸脯來看,
拍拍翅膀也不合適,[33]
在水邊脫下舍棄了。
翡翠色的青衣服,
仔細的穿在身上,
水鳥似的鼓起胸脯來看,
拍拍翅膀也不合適,
在水邊脫下舍棄了。
把山田里種著的茜草舂了,
用染料的木汁所染的衣服,
仔細的穿在身上,
水鳥似的鼓起胸脯來看,
拍拍翅膀倒是合適了。
親愛的我的妹子啊。
假如群飛的鳥似的群飛走了,
假如引走的鳥似的引走了,
你雖說是不哭,
恐怕是像山地的孤生茅草似的,
低下了頭要哭了吧,
像朝雨的霧氣的嘆息了吧,
嫩草似的我的妻啊!
這事情就是這樣的傳說吧。”
四五 于是王后取了酒杯,走近了舉起來,作歌道:
“八千矛尊神啊,
我的大國主神。
你到底是男子,
可以到各島的角落,
可以到海岸的各處,
娶到嫩草似的妻子。
我因為是女人,
在你之外沒有男子,
在你之外沒有丈夫。
請你在低垂的錦帳底下,
柔軟溫暖的衾被底下,
白楮的衾被摩擦的聲音里,
抱著柔雪似的酥胸,
用雪白的你的雙腕,
互相擁抱著,
枕著雙雙的玉手,
伸長著腿安睡吧。
請你受這美酒的貢獻吧。”
于是交互舉杯,各以手搭其肩上,至今鎮坐其地。這些歌名為神語的歌。[34]
五 世系
四六 此大國主神娶在胸形之奧津宮的多紀理毗賣命而生的兒子,名為阿遲暗高日子根神,其次是妹高比賣命,又名下光比賣命。此阿遲暗高日子根神,即今又稱為迦毛大御神者是也。大國主神又娶神屋楯比賣命而生的兒子,名為事代主神。又娶八島牟遲能神的女兒鳥耳神而生的兒子,名為鳥鳴海神。此神娶日名照額田毗道男伊許知邇神而生的兒子,名為國忍富神。此神娶葦那陀迦神又名八河江比賣而生的兒子,名為速甕之多氣佐波夜遲奴美神。此神娶天之甕主神的女兒前玉比賣而生的兒子,名為甕主日子神。此神娶淤加美神的女兒比那良志毗賣而生的兒子,名為多比理岐志麻流美神。此神娶比比羅木之其花麻豆美神的女兒活玉前玉比賣神而生的兒子,名為美呂浪神。此神娶敷山主神的女兒青沼馬沼押比賣而生的兒子,名為布忍富鳥鳴海神。此神娶若晝女神而生的兒子,名為天日腹大科度美神。此神娶天狹霧神的女兒遠津待根神而生的兒子,名為遠津山岬多良斯神。
從八島士奴美神以下,至遠津山岬多良斯神,稱為十七世的神。
六 少名毗古那神
四七 大國主神在出云的御大之御崎的時候,從浪花上有神人乘了雀瓢的船,[35]穿著整個剝下的蛾皮的衣服,到了那里。問他名字,并不回答,尋問跟從的眾神,也沒有人知道。其時有癩蛤蟆說道:
“若是去問久延毗古,必定可以知道。”就叫久延毗古來問時,他答說道:
“這是神產巢日御祖命的兒子,少名毗古那神是也。”[36]于是走去告訴神產巢日御祖命,答說:
“這實在是我的兒子,在兒子的中間,乃是從我手指間漏出去的。同你葦原色許男命可以成為兄弟,把國土建設完成吧。”自此以后,大穴牟遲命同少名毗古那命兩位尊神,相并建設了國土。然后那個少名毗古那命便渡到海那邊去了。至于那說明少名毗古那命的來源的久延毗古,那就是現今所說的案山子。[37]這位神道腳雖然不能走,可是天下的事情卻都能夠知道。
七 御諸山之神
四八 于是大國主神心里憂愁,說道:
“我一個人怎么能夠建設這國土呢?有什么神道能同我一起建設起來呢?”這時候有光照海上,走近來的一位神道,說道:
“對我好好的照應,我就一起建設吧。若是不然,國土難以成就。”于是大國主神說道:
“那么,要哪樣照應呢?”回答說道:
“把我在圍繞著大和國青山的東山上邊,奉祀著吧。”這就是御諸山之神是也。
八 大年神的世系
四九 大年神娶神活須毗神的女兒伊怒比賣而生的兒子,名為大國御魂神,其次韓神,其次曾富理神,其次向日神,其次圣神,凡五尊。又娶香用比賣而生的兒子,名為大香山戶臣神,其次御年神,凡二尊。又娶天知迦流美豆比賣而生的兒子,名為奧津日子神,其次奧津比賣命,亦名大戶比賣神。此即諸人所祀的灶神是也。其次大山咋神,又名山末之大主神。此神在近淡海國的日枝山,亦在葛野的松尾,所謂鳴鏑神是也。其次庭津日神,其次阿須波神,其次波比岐神,其次香山戶臣神,其次羽山戶神,其次庭高津日神,其次大土神,又名土之御祖神,凡九尊。
以上自大年神的兒子大國御魂神至大土神,合計十六神。
羽山戶神娶大氣都比賣而生的兒子,名為若山咋神,其次若年神,其次妹若沙那賣神,其次彌豆麻岐神,其次夏高津日神,又名夏之賣神,其次秋比賣神,其次久久年神,其次久久紀若室葛根神。
以上自羽山戶神的兒子若山咋神至若室葛根神,合計共八神。
五 天照大御神與大國主神
一 天若日子
五〇 依照天照大御神命令說:
“葦原的千秋萬歲的水穗之國,[38]是我的兒子正勝吾勝勝速日天忍穗耳命所統治的國土。”天忍穗耳命遂由天上降下了。天忍穗耳命在天之浮橋上站著,說道:
“葦原的千秋萬歲的水穗之國里吵鬧得很哩!”于是回去,告知了天照大御神。乃以高御產巢日神和天照大御神的命令,在天安河的河邊,召集眾神,命思金神思慮這件事,說道:
“這個葦原的中國是規定給我的兒子統治的國土,但是現在這地方,有許多妄逞暴威的土著的神們,叫哪個神去平定才好呢?”于是思金神及眾神聚議,說道:
“叫天菩比神去吧。”于是就叫天菩比神下去,但是他諂媚附和大國主神,至于三年以后不來復奏。
五一 以是高御產巢日神,天照大御神又問詢諸神道:
“差遣到葦原的中國去的天菩比神久不復奏,再遣哪個神去才好呢?”于是思金神答道:
“叫天津國玉神的兒子天若日子去吧。”遂以天之靈鹿弓及天之大羽箭賜天若日子,叫他下去。天若日子既至其地,乃娶大國主神的女兒下照比賣,想獲得那國土,至于八年之久,不來復奏。于是天照大御神與高御產巢日神又問諸神道:
“天若日子久不復奏,差遣哪一個神去,查問天若日子淹留的情由呢?”諸神及思金神回答道:
“差遣雉名鳴女去好了。”大神乃命令雉名鳴女道:
“你可去問天若日子,叫你到葦原的中國的理由,是在平服那國里的亂暴的神們,你為什么至今八年,還不復奏。叫他回答吧。”
五二 于是雉名鳴女從天下降,住于天若日子的門口的香桂樹上,仔細把天神的命令傳達給他。這里天之佐具賣[39]聽了這鳥的說話,乃對天若日子說道:
“此鳥鳴聲甚惡,把它射死了吧!”天若日子即取天神所賜的靈鹿弓與大羽箭,射殺那雉。其箭從雉雞的胸膛通過,倒射上去,直到天照大御神與高木神所在的天安河的河邊。此高木神者,即高御產巢日神之別名也。高木神乃拿這箭來看,箭的羽毛有血凝結著。于是高木神乃說道:
“這箭是賜給天若日子的箭。”乃示諸神說道:
“如或天若日子依著命令,射那惡神的箭來到這里,當不射著天若日子。假如他有邪心,那么天若日子當死于此箭。”遂拿起箭來,從那個箭眼[40]里送下這枝箭去。天若日子正睡在胡床上,正中在胸膛,遂死去了。此還箭可怕的由來。那個雉雞也不歸還,今俗諺有雉雞的使者一去不還,所由來也。
五三 天若日子的妻子下照比賣的哭聲乘風到了天上。于是在天上的天若日子的父親天津國玉神和天若日子原來的妻子聽到了,都降到地上,共來悲哭,乃在其地建立喪家,命河雁當給死人運食物的人,鷺鷥持帚掃地,翠鳥做庖人,麻雀舂米,雉雞做悲哭的女人,[41]這樣規定了,凡八日八夜作樂送葬。此時阿遲志貴高日子根神到來,吊天若日子的喪的時候,從天上下來的天若日子的父親,還有他自己的妻子都哭了起來,說道:
“我的兒子并沒有死。”
“我的丈夫并沒有死。”
抓住了他的手和腳,這樣的哭了。其所以弄錯了原因,蓋此位神道的姿容很是相似,所以弄錯了。
五四 于是阿遲志貴高日子根神大為憤怒,說道:
“我因為是親愛的朋友,所以走來吊問,為什么把我去與穢惡的死人相比呢?”于是拔出所佩的十握的劍,將喪家砍倒,用腳踹壞,走了去了。這就是美濃國的藍見河上的喪山。所拿的大刀稱作大量,亦叫作神度劍。阿遲志貴高日子根神憤怒飛去的時候,他的妹子下照比賣為得顯揚他的名號,作歌云:
“天界的年輕的織女,
掛在項頸里的玉串,
像玉串里的珠子似的,
兩個山谷一跳就過去,
那是阿遲志貴高日子根的神啊!”
此歌乃所謂夷曲[42]是也。
二 讓國
五五 于是天照大御神說道:
“現在再遣哪個神去好呢?”于是思金神及諸神回答道:
“住在天安河上的天石屋的,名叫天之尾羽張神,可以遣往。若非此神,則此神的兒子建御雷神可遣。天之尾羽張神將天安河水逆上,堵塞道路,故他神不得成行。故特別可遣天迦久神去問他。”乃使天迦久神往問天之尾羽張神的時候,回答說道:
“謹奉命,但可遣我的兒子建御雷神去吧。”于是乃命天鳥船神為建御雷神的副使,遣往下界。
五六 以是此二位尊神降于出云國伊那佐之小濱,拔出十握的劍,倒插在浪花之上,在劍鋒上跏趺而坐,問大國主神道:
“我們以天照大御神和高木神的命令前來問你來的。你所領有的葦原的中國,原來是歸我的兒子所統治的而賜給的。你的意思怎么樣?”大國主神回答說道:
“我沒有什么說的。我的兒子八重言代主神當代作回答,但是他因為獵取魚鳥,往御大之崎去了,還未回來。”乃遣天鳥船神去,把八重言代主神叫來問,八重言代主神對他的父神說道:
“將此國土謹奉還給天神的御子吧。”于是即將船蹈沉,向下拍手,作成神籬,便隱去了。[43]
五七 乃問大國主神道:
“現在你的兒子八重言代主神這樣地說了,還有要說話的兒子嗎?”回答說道:
“還有我的兒子建御名方神,除此以外沒有了。”正說著的時候,建御名方神手里擎著一塊大石頭,走了來了,說道:
“這是誰呀,到我國里來偷偷的這樣說話的?那么,來比較氣力吧。我先來抓他的手。”便去抓建御雷神的手,那手立即變得像冰柱一樣,又像劍刃一樣,建御名方神恐慌得退走了。建御雷神隨后再來抓建御名方神的手,像嫩蘆葦一般,捏碎丟開,建御名方神隨即逃走。建御雷神追去,到了科野國的洲羽海,將要殺了他的時候,建御名方神說道:
“惶恐之至,請你別殺我吧!我除此地以外,不再到別處去。我不違背我的父親大國主神的命令,也不違反八重言代主神的話。把這個葦原的中國順從命令,獻奉給天神的御子吧。”
五八 乃再回來,問大國主神道:
“你的兒子八重言代主神與建御名方神二神,都已說順從天神的御子的命令了。你的心里怎么樣呢?”回答說道:
“我也依照我的兒子二神所說,沒有違背。這葦原的中國就順從命令,獻了上去吧。但是我的住所,要像天神之御子即位時所坐的宏壯的宮殿那樣,在大磐石上面立了大柱,向著高空豎起棟梁,這樣建造了,我就在那里一百個不足,[44]也有八十個的曲曲彎彎的地方,可以隱居了吧。我的兒子百八十神[45]也就以八重言代主神為先導,前去服務,那么不順從的神未必有了。”這樣說了,〔乃即隱去。隨即依照所說,〕[46]在出云國的多藝志的小濱,建造壯麗的宮殿,命水戶神的子孫櫛八玉神為膳夫,獻上神饌時致禱,櫛八玉神化作鸕鶿,鉆到海里,銜出海底的粘土來,制成許多的陶器,又取海帶的柄以為燧臼,取海莼的柄以為燧杵,鉆出火來,唱說道:
“我所作的火,在高天原神產巢日神的富足新建的廚房[47]里燒著,燒的凝煙有八握那么長,在地下將海底巖石燒得堅固,用了千尋的楮繩,伸長了垂釣的海人,嘩啦嘩啦的拉大口小鰭的鱸魚來,壓得竹幾都彎曲的,將魚菜獻上吧。”[48]這樣建御雷神乃回到天上,復奉葦原的中國已經歸順平定了。
六 邇邇藝命
一 天降
五九 爾時天照大御神及高木神乃諭太子正勝吾勝勝速日天忍穗耳命,說道:
“現今葦原的中國說已平定完畢了,所以可依照以前的命令,下去統治吧。”于是太子正勝吾勝勝速日天忍穗耳命回答道:
“我正準備著下降的時候,生了一個兒子。其名為天邇岐志國邇岐志天津日高日子番能邇邇藝命。就把這個兒子降下去吧。”這個御子是忍穗耳命與高木神的女兒萬幡豐秋津師比賣命會合而生的天火明命,其次便是日子番能邇邇藝命,凡二尊。這樣說了,以是乃命日子番能邇邇藝命道:
“葦原的中國是你所該統治的國土,以這個命令的緣故,可即從天下降。”
六〇 爾時日子番能邇邇藝命正要下降的時候,在天上的岔路,光照上至高天原,下至葦原的中國的一位神道站著。于是天照大御神和高木神命令天宇受賣神道:
“你雖然是荏弱的女人,可是你是對著眾神不會退縮的神。所以專遣你去查問,現今我的御子正要下降,是誰在那路上這樣站著的?”這樣問了,回答說道:
“我乃本地神猿田毗古神是也。所以出來的緣故,因為聽說天神的御子從天下降,故前來引導,在此迎接的。”
六一 于是天兒屋命,布刀玉命,天宇受賣命,伊斯許理度賣命,玉祖命,共五部族的神,各有職司,一同從天上降了下來。先前在天之巖戶前面迎接過天照大御神[49]的八尺勾玉,神鏡以及草薙之劍,并以常世思金神,手力男神,天石戶別神為副賜給他,對他說道:
“這鏡子算是我的魂靈,要照祭我的那樣祭祀它。其次思金神,應為我處理一切,攝行政事。”[50]乃奉祀二神于裂釧之五十鈴河之宮。其次天石戶別神,又名櫛石窗神,亦名豐石窗神,此神乃御門之神也。其次手力男神在于佐那縣地方。這天兒屋命為中臣連等的祖先,布刀玉命為忌部首等的祖先,天宇受賣命為猿女君等的祖先,伊斯許理度賣命為鏡作連等的祖先,玉祖命為玉祖連等的祖先。
六二 于是天津日高日子番能邇邇藝命乃離開天的座位,分開叢云,威勢堂堂地走來,從天之浮橋上,下到浮洲,站在上邊,遂降至筑紫日向的高千穗靈峰上了。爾時天忍日命與天津久米命二人背了石頭的箭筒,佩了柄頭如椎的大刀,拿著天之靈鹿弓及天之大羽箭,立于左右。天忍日命為大伴連等的祖先,天津久米命為久米直等的祖先。于是覓地至于笠沙之御崎,邇邇藝命說道:
“此地向著空地,[51]朝日直射,夕陽所照的國土。故此處乃十分吉祥之地。”遂于巖石立壯大的宮柱,蓋起棟梁直聳入云霄的宮殿。
二 猿女君
六三 于是邇邇藝命命令天宇受賣命道:
“這個來做向導的猿田毗古大神,也仍由介紹他來的你,送他回去吧。又其神的名字,亦由你承受了下來。”以是猿女君等繼承了猿田毗古的男神的名號,女人稱作猿女君云。這個猿田毗古神在阿邪訶地方的時候,下海捕魚,手給日月貝銜住了,沉到海里去了。沉到海底的時候,他的名字是到底御魂,在海水粒粒起泡的時候,名字是起泡御魂,到了水泡破了,名字是泡破御魂。[52]天宇受賣命送走猿田毗古神回來了,乃悉聚集廣鰭狹鰭各種魚類,問它們道:
“你們肯給天神的御子服務嗎?”種種的魚都說:
“我們給服務。”惟有海參不說話。天宇受賣命乃對海參說道:
“你這個嘴,是不會回答的嘴嗎?”便用懷劍把它的嘴拆裂了。所以現今海參的嘴都是裂開的。以此后世志摩地方有魚類進貢的時候,就分給猿女君等。
三 木花之佐久夜比賣
六四 于是天津日高日子番能邇邇藝命在笠沙之御崎,遇見一個艷麗的美人,問她道:
“是誰家的女兒呀?”答說道:
“我乃大山津見神的女兒,名為神阿多都比賣,又名木花之佐久夜比賣。”又問道:
“你有姊妹嗎?”答說道:
“我有一個阿姊,名為石長比賣。”邇邇藝命問道:
“我要和你結婚,你覺得怎樣呢?”答說道:
“我沒有什么說的。這要對我的父親大山津見神說才好。”乃往求其父大山津見神,大山津見神非常歡喜,將其姊石長比賣為副,并持百臺禮物,奉獻上來。但是其姊生得很是丑惡,看了可怕,遂即送還了,只留下她的妹子木花之佐久夜比賣,共睡了一夜。爾時大山津見神因為送還石長比賣,大以為恥辱,因說道:
“我將兩個女兒一并送奉的理由是,假如使用了石長比賣,那么天神的御子的壽命,雖經雨淋風吹,卻永久像石頭一樣堅固不動。但如使用了木花之佐久夜比賣,將如木花之榮華那樣繁榮一時,[53]這樣立了誓言,進獻了的。今將石長比賣送還,只留下木花之佐久夜比賣,那么天神的御子的壽命也將如木花的脆弱吧。”這樣說了,到今日為止,天皇的壽命都是不長的。
六五 如此之后,木花之佐久夜比賣出來說道:
“我懷孕了,現在到了臨產的時候。這是天神的御子,不好隨便的生產,故來請教。”于是邇邇藝命說道:
“佐久夜比賣啊,說一夜就受孕了,這不是我的兒子,必定是國神的兒子吧。”[54]回答說道:
“我所懷孕的兒子,若是國神的兒子,生產的時候便沒有好事情。但若是天神的兒子,當有好運。”乃作沒有門戶的八尋殿,走進殿里去后悉用粘土糊好,又當生產的時候,把殿里放起火來,生下兒子。[55]正當火盛燒著時所生的兒子,名為火照命,為隼人阿多君的祖先。其次所生的兒子,名為火須勢理命。其次所生的兒子,名為火遠理命,又名天津日高日子穗穗手見命,凡三位。
七 日子穗穗手見命
一 海幸與山幸
六六 火照命是海佐知毗古,取廣鰭狹鰭各種魚類,火遠理命是山佐知毗古,取粗毛柔毛各種鳥獸。[56]爾時火遠理命對其兄火照命說道:
“我們各自將器具交換了用吧。”請求了三遍,終于不許,但是到了后來好容易才答應換用了。于是火遠理命拿了釣魚的器具去釣魚,可是連一條魚也沒有得到,而且把那釣鉤也失落在海里了。于是其兄火照命要還他的釣鉤,說道:
“山幸是自己的幸運,海幸也是自己的幸運,現在還是各自把幸運歸還了吧。”其弟火遠理命說道:
“用你的鉤去釣魚,得不到一條魚,終于失掉在海里了。”其兄還是強要賠還,所以其弟把所佩的十握的劍破了,做了五百個鉤賠了,但是不肯收受,做一千個鉤賠他,也不收受。說道:
“我只要原來的釣鉤。”
六七 于是其弟在海邊悲泣,其時鹽椎神走來問道:
“尊貴的日之御子,你這樣悲泣的是為什么緣由呢?”回答道:
“我同阿兄換了釣鉤,卻把那鉤失掉了。他要還鉤,我雖然賠了他許多釣鉤,他都不收,說要他原來的鉤。所以悲泣的。”爾時鹽椎神說道:
“我將替你設法吧。”即為無縫竹籠的小船,[57]把他放在船上,并教他道:
“我把船推走,暫時這樣的去吧。那里有很好的一條路,順著這路走去,有魚鱗似的造成的宮殿,是即綿津見神之宮。到了那神的門前,在旁邊井上有一棵枝葉繁茂的香木。可在樹上坐著,海神的女兒看見了。會計議什么辦法的。”
六八 依著所教走去,具如所言,即登香木而坐。爾時海神的女兒豐玉比賣的侍婢拿著玉杯,出來汲水的時候,井里有光照著。仰起頭來看,有一個美麗的壯夫。侍婢甚以為希奇。火遠理命看見那侍婢,便請求道:
“請給我一點水吧。”侍婢乃取水,放玉杯內,送給了他。火遠理命卻不喝水,從項頸上邊解下系著的一塊玉,銜在嘴里,吐到玉杯里去。于是這玉便附著在杯里,侍婢拿不下來,遂連玉附著一并送給豐玉比賣了。豐玉比賣見玉,乃問侍婢道:
“門外有人嗎?”答道:
“在我們井上香木之上,有人坐著,甚是美麗的壯夫,比我們的王更是高貴。其人乞水,因奉上給水,卻不喝水,將此玉吐在里邊了。因為拿不下來,故放在里面拿來獻上了。”爾時豐玉比賣甚以為奇,出來看了覺得佩服,告訴她的父親道:
“在我們的門口有壯麗的人。”海神乃自己出來看了道:
“此人乃高貴的日之御子是也。”即帶領他進內,以海驢的皮八張為墊褥,上面再加絹的墊子八枚,坐在上邊,并持百臺禮物,大設宴饗,隨即將其女兒豐玉比賣婚配給他了。這樣留住那國里,有三年之久。
六九 于是火遠理命想起當初的事來,乃發出一個大聲的嘆息。豐玉比賣聽見嘆聲,乃去告訴她的父親說道:
“他在這里住了三年,不曾嘆息過,今夜卻發出大的嘆聲,不知道有什么原因。”其父神乃問其婿道:
“今晨聽我的女兒說,你在這里住了三年,不曾嘆息過,今夜卻發出大的嘆聲,不知道有什么原因。又你到此地來的理由,也是為什么呢?”于是火遠理命將其兄追求所失的釣鉤的事情,詳細地告訴了大神。以是海神乃悉召集海里大小魚類,問它們道:
“有哪個魚取了這釣鉤的嗎?”諸魚答道:
“近來只有大頭魚[58]說喉里有東西鯁住,不能吃東西,在那里發愁,一定是取了這鉤了吧。”于是乃探大頭魚的喉嚨,鉤在那里,即取了出來,洗干凈了,交給火遠理命。其時綿津見大神告訴他道:
“把這鉤還給乃兄的時候,說道:‘煩惱鉤,著急鉤,貧窮鉤,愚鈍鉤!’從背后伸手過去遞給他。[59]如是則乃兄種高田時,你可種低田,如乃兄種低田時,你便可種高田。這樣辦了,我掌管著雨水,三年之間必使乃兄貧窮。假如因此懷著怨恨,對你攻擊過來,可取出滿潮珠來,使他陷溺,但若是悲嘆請求,即用干潮珠救他,就這樣的使他受苦用作懲罰。”說著拿出滿潮干潮二珠交給他,乃悉召集眾鱷魚問道:
“今有高貴的日之御子要到上界去,你們要幾天可以送到,可各復奏。”于是各自隨其身子的長短,定了日子的多少,說了出來,其中有身長一尋的鱷魚說道:
“我可以一天里送到,隨即回來。”乃對一尋的鱷魚命令道:
“那么,就由你送去吧。但過海的時候,別叫他受驚。”隨即讓他坐在鱷魚的項頸上,送了他出去。果然如此,在一日里送到了。火遠理命在這鱷魚將要回去的時候,解下所佩的有紐的小刀,掛在它的頸上才放它去,所以一尋的鱷魚現今稱作佐比持神。[60]
七〇 以是一切如海神所教,把釣鉤還了他。自此以后更加貧窮了,乃起了惡心,攻擊過來。攻來的時候,拿出滿潮珠來,使他陷溺,乃至悲嘆請求,即用干潮珠救他。就這樣使他受苦用作懲罰,叩道說道:
“我從今以后,晝夜當作你的衛兵,給你服務吧。”所以直至今日,〔隼人〕演當時陷溺中狀態,以為職業。[61]
二 豐玉比賣
七一 于是海神的女兒豐玉比賣自己出來,說道:
“我已經懷孕了,現今到了臨產的時候。想起來此乃是天神的御子,不好在海里邊生產,所以出來了。”乃在海邊波浪邊里造起產室來,用鸕鶿的羽毛當作蓋房的草。在屋頂還未蓋好的時候,肚里已經再也忍不住了,于是便進了產室里去。在將要生產的時候,告訴丈夫說道:
“凡他國的人在生產的時候,必定要變成本國的形狀才能生產。所以我也想變成本身去生產,請你千萬不要看我。”日子穗穗手見命聽了這說話覺得希奇,于是等她正在生產的時候,偷偷的張看,只見她變成有八尋長的鱷魚,蜿蜒爬著,[62]乃出驚退避了。爾時豐玉比賣知道被火遠理命所窺見了,以為很是恥辱,所以把兒子生下就不管,說道:
“我本來原想由海道通著,常常往來,現在窺見了我的原形,這是很可羞的。”隨即將海道堵塞,走回去了。所生的兒子的名字,叫作天津日高日子波限建鵜葺草葺不合命。[63]
七二 豐玉比賣雖是因為被窺見了,很是怨恨,但是心里也不能忘情,為的養育兒子,便將妹子玉依比賣送給了他,且附送一首歌去:
“紅玉連那穗子都發光,
但是像白玉似的我君的
姿容是高貴的啊!”
爾時夫君乃作答歌云:
“水鳥的野鴨所降的島上,
我的同寢的妻終不能忘記,
直到一生的終了。”[64]
這個日子穗穗手見命在高千穗宮里坐了五百八十年,御陵即在高千穗的山的西邊。
七三 此天津日高日子波限建鵜葺草葺不合命娶其姨玉依比賣而生的兒子,名為五瀨命,其次稻冰命,其次御毛沼命,其次若御毛沼命,又名豐御毛沼命,亦名神倭伊波禮毗古命,凡四位。御毛沼命足踏浪花,而至外國,稻冰命則人于海原,而赴母親的國土了。
“既而伊奘諾尊伊奘冊尊(即伊耶那岐伊耶那美)共議曰:吾已生大八洲國及山川草木,何不生天下之主者歟。于是共生日神,號大日靈貴,此子光華明彩,照徹于六合之內,故二神喜曰,吾息雖多,未有若此靈異之兒,不宜久留此國,自當早送于天,而授以天上之事。是時天地相去未遠,故以天柱舉于天上也。次生月神,其光彩亞目,可以配日而治,故亦送之于天。次生蛭兒,雖已三歲,腳猶不立,故載之于天磐豫樟船而須風放棄。次生素盞鳴尊。”
“于是兄著犢鼻,以赭涂掌涂面,告其弟曰,吾污身如此,永為汝俳優者。乃舉足踏行,學其溺苦之狀,初潮漬足時則為足占,至膝時則舉足,至股時則走迴,至腰時則捫腰,至腋時則置手于胸,至頸時則舉手飄掌,自及今曾無廢絕。”(原系漢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