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提及元子虛,原本是想探究鎖梧和紀斯的關系。可我萬萬沒想到,紀斯竟真和元子虛有關系,而且關系可大了。
鎖梧說,她曾在元子虛身上見過一把扇子,那把扇子很像紀斯身上的折魂扇。她懷疑元子虛可能是紀斯下凡輪回的其中一世,只是紀斯對她沒有半點印象,就連元子虛他都不認識。鎖梧不能果斷地做下定論,所以才把這個難題實實在在地丟給了我。
如今她肯對我這般坦誠相告,便是端了讓我去試探紀斯的心思。
對我這個四師兄紀斯,我的了解還真不多。
昆宗經常會派座下弟子外出歷練,其中又以紀斯和漠弦為最。他們常常去降妖除魔,維護仙界安和,在凡間仙界到處溜達,幾個月不在山中出現都算不得反常。至于紀斯是不是在那個時間點犯了什么錯投胎做過人,我一點風聲都沒聽過。但我又不能這樣對鎖梧說,她好不容易從那場劫數中走出來,必然是知曉了這個消息,又有了這點希望。
居于此,我斷然不能草率地把她給否了。
不過倒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昆宗算出了他們的劫點將近,指點他們去破劫的。
作為神仙的都知道,想要增加修為,僅僅靠一點仙珠和仙液是不行的,每一次進階神位,都還得破除劫點,如此方能順順利利地進階飛天。要是不能成功破除劫點,那就得再經一次考驗,至于是什么考驗,且看他們各自的仙數。
下凡投胎,倒不失為其中一種。
可就算經歷了投胎輪回,回升仙位之時也不可能將在人間的數載經歷都忘得一干二凈。除非他曾經在生世池里渡洗前塵,刻意抹除凡間記憶。
這當中不管是何種可能,對鎖梧都百害無一利。
我答應幫鎖梧試探,卻不贊同她抱有太大的希望。鎖梧也能聽懂我的意思,卻反問我為何要打探我和祁淵的關系。
這個問題我也回答不出來,以為接下來她會告訴我什么。然而什么都沒有,鎖梧依舊不留余地地就將我和酒都趕出了仙山。
典型的見色忘友,而且還忘得徹徹底底。
昆宗壽辰這一天,四海八荒的神仙幾乎都來戴澤山走了一趟。
戴澤山是昆宗的仙居,平日里是不讓進的,便是今日才打開結界,讓那些賀壽之仙家們能行個方便。昆宗倒不會出面,那些個小神小仙都是由我們這些弟子招待的,主要是負責收禮,收禮之后他們愛走就走,愛留就留,如果待的時間太長,自有未修成型的小獸過去引路把人送走。
就算是上了神階的仙君也不例外,他們想見昆宗,還得問過我的意思。我若覺著順眼,便多問一句他們要見昆宗的緣由,若是這個理由還算合理,我再去給昆宗通報。最后還得昆宗點頭了,他們才能進昆宗的神殿。
居于此,眾神都覺得昆宗太過寵我。
曾經就有位從北海來的仙君求見昆宗被我攔下后心生不滿,直接就指著我的鼻子張嘴教訓,說我不過昆宗身邊一個小小的徒弟,連當他家的門童都不夠資格,竟如此狂妄地回絕他的求見。
我自問所做的一切都是遵從了昆宗的意思,對前來求見師父的仙君能回絕就不能放任,更有小事回絕大事三濾。至于三濾,可不就是照著我的意思來?是以除非發生天大的事,否則他們想見昆宗,就得乖乖地過我這關。
我這差事年年都做,還承蒙了昆宗不少的夸獎,卻被他說得這般一無是處。這不僅羞辱了我的身份,更是折損了師父的顏面。于是乎,當時我還真順了他的意思狂妄了一次,不僅把他請出仙山,還招呼幾只神獸揍了他,尤其是他那張嘴巴。
后來昆宗聽到外面的動靜走出來,那仙君噗通一聲就跪在昆宗腳跟前說要為自己討公道,還讓昆宗好好懲罰我這個蠻劣的徒弟,甩口就羅列了一大笸籮我的壞話。我覺著他的嘴巴利索得厲害,愣是又放任小神獸打了他幾巴掌,扇得他頭暈腦脹再也說不出一句利索的話。然后瀟灑地跪在昆宗面前認錯。
出乎意料的是,昆宗不僅沒罰我,還伸手扶我起來,說我的做事風范值得眾師兄們學習,愣是一個眼神都沒再給那個仙君。師兄們聽見師父都這么說了,直接用仙術就把那口無遮攔的倒霉仙君送出了仙山。
自后,前來戴澤山拜訪的仙君見我就如見了昆宗本人一般尊崇,對我好生客氣和友好。倒不乏一些沒見過世面的后輩見不得自家的前輩對我這般鞠躬下氣,站出來就想為自家撐腰,結果我還沒說一句話,他們那挺直的腰板就被自家人給折回去了,也省了我一番發威。
“小八,太子殿下快過來了,你去山口接一下。”二師兄芩祤步履沖忙地走過來對我喊了一聲,都不等我回頭應下掉頭就走了。
好樣的,還知道給我甩背了。
這滿山的仙君都是自己走進來的,祁淵有手有腳的,憑什么就得讓我去山口迎接他?
就算他是天族太子,那我還是玄靈山尊貴的帝姬呢?
再不濟,他是我七師兄,我是他小師妹,他怎能比我還矯情?
我一路不滿地嘀咕著,抬頭卻已經走到了山口。
正懊惱自己太沒骨氣想掉頭回山,就聽到潤奇那木頭的聲音傳了過來,“那不是太子妃娘娘嗎?”
我無語地翻著白眼,想著這木頭潤奇怎么不說再大聲一點,這么一點刻意都不知道收斂,還不如直接讓我停下來回頭。
“特意在這里等我的?”祁淵走過來,一點都不知道客氣和含蓄。
我輕輕地勾唇一笑,“可不是特意!師父他老人家大壽,就連六師兄都提前一天回來了。七師兄這么姍姍來遲,我們都以為您的身體又出了什么問題才耽擱的,這不,師父老早就讓我在這里等著。”他想特意,那我就給他這個特意。
“太子事務繁忙,自然……”潤奇這廝想替自家主子說話,卻被自家主子不滿地瞪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