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我就待在玄靈山中。
我阿爹是這玄靈山的仙主,原身黑狼,阿母則是玄靈山中蓮心湖的一朵白蓮。
我那幾個哥哥一生下來便都是四肢發(fā)達(dá)的能伸能動的狼崽子,唯獨我是個例外。
聽阿母說,我是一朵紅心白蓮,萬年難遇。
之所以要借阿母的話確認(rèn)我的仙種,是因為我修煉了數(shù)萬年,連最基本的原型都還未塑造出來。
當(dāng)然,一般情況下,正常神仙都是從仙種修煉成人形的,不過我是個例外,首末顛倒了不說,還顛倒得徹徹底底,出生時候是個啥都不知道,堪稱仙界最珍稀的奇葩,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據(jù)他們的說辭,出生時候我只有巴掌點大,便是在蓮心湖里躺了幾百年方才勉強(qiáng)修成個人形。
也是如此,蓮心湖滋養(yǎng)了我那挑剔的仙根,自后尋常仙界精華都入不了它的眼,由是在眾哥哥里面我的修為最低且增長也是最慢。
然我出生的大小雖不顯眼,蹦出來的時候可是一點都不低調(diào)。
追溯我的誕生,別有一番驚天動地的說法,用守仙山土地公的話說,不得了。
據(jù)言,阿母誕下我那天,半邊天際如染血墨,映射進(jìn)眼珠子里像裝進(jìn)去一珠血球,可空中卻洋洋灑灑地飄著罕見的白霜,霜花輕飄飄的,透著微亮的光,整片整片地覆蓋。
紅白極色交相輝映,世間奇景。
更離奇之處,那霜遇水則融,須臾便被風(fēng)化歸塵。而白霜覆蓋之地,爭先恐后地開起了大片仙花,各色蒼穹,妙不可言。仙花之上苞吐仙液,含苞待破的仙液漂浮半空,如同一個個跳動的發(fā)光精靈,前所未有的耀眼奪目。
一時間,仙凡兩界的飛禽走獸為爭仙液齊聚玄靈山,那氣勢轟轟烈烈地震山搖,可把阿爹阿母嚇得,忙上天宮請求天君派下不少天兵天將,方才將他們都給趕下山。
倒不是夸張,身為神仙的都知道,想要修仙晉級,首要之舉便是要滋潤好自己的仙根,仙根素來以精華為補(bǔ),精華又以仙液之最,且修煉百顆仙珠方能換取一滴仙液,滴滴仙液著實可貴。
聽聞那場霜降洋洋灑灑飄了三日方才停歇,愣是創(chuàng)下了玄靈山百花齊放而不歇的千年盛景。
合著這場千年勝景,阿母給我取名伏柯。伏乃我們這輩的仙號,柯,同枝也同莖。
伏柯二字,意在拂盡繁華,無邊無界。
和那場血色風(fēng)霜的氣勢倒也有過之而不及。
大概就是沾了這兩個字的光,在往后的這數(shù)萬年里,沒人管得住我這頑劣的性子,也不是我不愿乖順,只是性子一急,我控制不住。
又聽伺候阿母的杉叔說,那一日在玄靈山凝集的仙液精華滋補(bǔ)了不少未成形的精靈,天界卻趁機(jī)將他們納回去當(dāng)了上品仙童仙婢,吃了我們玄靈山不少便宜。
為此我對天上的那些神仙的印象特別不好,平時遇著了也不會輕易甩好臉色,總覺著他們偷了我的東西,名不正言不順的那種。
阿母卻因此訓(xùn)我目中無人,但我不同意她這說法。
數(shù)萬年前我那高調(diào)來世,曾一度引來四海八荒不少仙人的注意。不少仙人各種找借口來玄靈山中造訪,盯著我能瞧上大半天,人人兩眼稀奇狀,對我莫名喜歡得緊。甚至一些仙家還想趁此機(jī)會給我做親,平白給阿爹阿母造成了不少困擾,最后阿爹阿母不得不關(guān)閉仙山,婉拒外來仙客。
看吧,打我出生以來就被這么多人覬覦,我這若都把他們給裝進(jìn)眼里去,可不得撐破我自己的眼珠子?且置阿爹阿母以及那幾位寵我溺我的哥哥們于何處?
自這個道理悟出來之后,我便更加目中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