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采擷有些震驚，中毒？白骨泛黑？“你確定？”

“千真萬確。”

“那其他人呢？”任采擷聲音顫抖，許念中毒入骨，絕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她回憶起一路上許念對她的叮囑，“萬萬要照顧好自己，明哲保身最為重要。”

“不管如何困難，也要在北巍堅持下去。最好永遠不要管南國之事。”

“孤雁隱姓埋名駐守邊關，如果你得不到北巍君的支持，就永遠不要想著篡位。”

樁樁件件，仿佛后事一般地交代。

她那時總是不聽，認為后續如何，許念會一如既往地替她籌謀，從來沒想過他是茍延殘喘。

“其余人并未中毒，只是醫官根據檢驗猜測，他們應該是先被下藥迷暈，再被一劍斬喉。”這個是最能解釋通的，他們都毫無掙扎和害怕。

這一點，魏蔑也想到過，任采擷也推斷過。只是魏蔑覺得與他無關，他不需要去深究；任采擷是根本沒有精力去揣測個中深意。

但是此刻，任采擷覺得極有可能，就是他們自己互相殘殺。任采擷的腦海里浮現出長公主陰冷的笑意。

“可還能查出是什么毒。”

“醫官正在那里檢測。”

“你繼續說。”魏篾并不關心這個。

“許大人的傷口比其他死者更深，而且傷口橫切面也較大。當時醫官就對此有所懷疑，只是沒有細查，如今仔細檢查發現……許大人似乎是自刎。”

沉寂，各自沉默著。

大殿里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靜謐的龍涎香托起暖煙，緩緩在空氣中流淌。燭火明暗不定，照耀出任采擷身影模糊到清晰。

任采擷沒有說話，如果秦淮岸和醫官判斷無誤，那么長公主下了最狠的招數。為什么要給許念下毒？他送她來北巍，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么？

“其他人呢？他們是…許念殺的么？”任采擷將猜測說了出來。

“君妃恕罪，臣不知。醫官還在調查中。”這么短時間查不出什么蹤跡，秦淮岸因為君上在等著，才火速趕來回復。具體的調查他等會兒還要回去連夜剖尸取證。

任采擷不著痕跡的勾一抹冷笑。還需要查什么，她可以猜出個八九不離十。長公主讓她和親，怎么能不抓點把柄在手上呢。許念服毒的事，也許等她入宮后很快就會知曉。只是許念不欲成為她的負擔，才選擇自殺。

這樣說來，她那倒霉的親哥哥估計也是自身難保了。

她討厭宮里的女人！享受著全天下百姓的尊重愛戴，卻懷有常人難以企及的齷齪狠絕。

后續什么情況，她現在漿糊一樣的腦子里突然能抽絲剝繭出一個清晰的脈絡。那些和親來使，長公主大概就沒打算讓他們都活。

折騰了一晚上，終于想起自己還在生病，現在她頭昏腦脹，呼吸困難，覺得心里堵得慌，怎樣都不能順。她把剛剛拿來的云錦絲帕再一次拿回來擦擦鼻子，然后裝進袖口打算帶走。

“臣妾難受，先行回宮。”任采擷說完也不理睬殿內二人，徑直走出大殿。

秦淮岸向任采擷行禮拜別，他是早年跟隨魏篾東征西戰的一員猛將，被軍隊訓練得刻板守矩，此刻他對君妃的舉動實在難以茍同。

“君上，臣冒死貌一諫，君妃從和親而來至今，各種舉動實在有失德儀。”從前無論冰娘子還是雪娘子，都是回避朝臣。而且非召不得侍寢，侍寢不得留宿。而且君臣辭別，至少也要請個安在走。君妃不僅大有霸君己有的趨勢，更有不把君上放在眼里的架勢。

魏篾對此并不在意。“孤自有分寸，君妃如何全憑她自己造化。”他沒有耐心去管一個女人如何，更不會被女人左右。

秦淮岸沉默，但愿如此。

“去繼續查吧。”魏篾揉一揉眉心，天天沒有省心的事，“查清楚擬一個折子上奏來。”

“遵旨。”秦淮岸行禮退出。

“李雅，通知暗衛白無痕，去查許庭深。再命青酒暗中調查是誰阻礙他的調查。讓他倆不要碰面。”

“是。”李雅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