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看清楚曉楠衣服上的花紋，曉楠身邊的位置自然被這些小姑娘給占了。村里的姑娘少，家里就算沒有嬌養(yǎng)著，但也沒把她們看得比男娃低，反倒讓男娃多讓著女娃一些，也讓這些姑娘在外面都有些霸道。她們圍在曉楠身邊，男孩子們也不敢跟她們搶，只能圍在外面一層盯著曉楠看。

他們聽大人偷偷說過，村里最好看的婦人就是曉楠的娘白氏，將來村里最好看的姑娘一定就是曉楠，只可惜她是個傻的。但是傻也沒事，放在家里看著他們也歡喜。他們還不知道娶了媳婦要做什么，只知道有了媳婦就有了娃，媳婦還會跟他們過一輩子，這樣一想，他們自然愿意跟好看的姑娘過一輩子。

曉楠不知道村里的孩子已經(jīng)在想這些了，以為他們都是饞她家的點心才對她這般諂媚。嬴正看不慣他們這樣，卻又不好去跟女娃們擠。若是以前，都是他牽著曉楠的手在村里走的，這會兒卻沒他什么事了，讓他微有些氣悶。

村里的孩子初一會去各家拜年，最先去的是宋戶長家。原本初一誰家孩子去得最多新年運勢就最旺，但是大家在一個村子住著，為了拉近整個村子住戶的關(guān)系，宋戶長便讓孩子們每一家都去，讓大家都熱鬧熱鬧。這也是一年之中，村里人打好關(guān)系的時候。牛頭村清貧，孩子們?nèi)チ艘驳貌涣耸裁春脰|西，都是去年趕山時得的粟子之類的零嘴，或者會切一塊山果給他們吃。只有胡家會拿出糖糕或者糖果給他們，他們也最喜歡去胡家拜年。

今年隔壁張家準備了狼肉干，曉楠嘗了一塊，不得不佩服張寡婦的手藝，也難怪張寡婦總說胡家的女人不會過日子了。

孩子們都得了許多吃食，手上也大方起來，等整個村子里逛遍了，他們便聚在村口一塊空地玩耍。

這天每家都不能動灶火，他們回去也只是吃點冷飯食，還不如在外面吃零嘴過癮。曉楠不懂他們玩的游戲，就乖乖地坐在邊上吃著各種零食看他們玩。

男孩子里面一個人生得虎頭虎腦的叫李二娃，今年九歲，這一路他都很眼饞嬴正的新衣服，等以了空地便上前跟嬴正說：“阿正，你的衣服借我穿穿。”

嬴正知道這個孩子脾氣不好，若是跟別的孩子做事不合他心意，他會動手打人。嬴正想著若要在這個村里住下去，他總得學(xué)會應(yīng)付這些現(xiàn)在借衣服將來不知道要借什么的孩子。

“這衣服是胡婆婆做的，她說了讓我小心著穿，要是弄壞了她就該罵我了。再說這會兒這么冷，我才不脫衣服呢。”嬴正推脫道。

李二娃攔著他還想說什么，邊上同樣九歲的劉山雀看不過去跳出來說：“李二娃，你多大的臉，借別人的新衣服穿，你怎么不去借曉楠的呢？”

“我又不借你家的，你著什么急？”

“哼，我就是見不得你個二娃子糟蹋好衣服。”劉山雀翻著白眼說。

二娃子生得又黑又壯，就算穿著紅衣服也不好看，還不如讓嬴正穿著，再說兩人身型也不一樣，他也穿不了嬴正的衣服，可是他并沒有想到這個。李二娃不愛跟女娃子吵架，被她這樣一打岔，這件事也就過去了。一群孩子馬上就開始樂呵呵地玩他們平時玩的游戲，李二娃和劉山雀也玩在一塊。

嬴正剛到村子的時候也跟村里的孩子們玩過，他們的性子他差不多知道。六歲的他不屑跟這些小屁孩玩跑來跑去幼稚的游戲，不過他們總來叫他，他也就勉強跟他們玩玩。今天曉楠有很多人看著，也不怕他會丟。等他玩得滿頭大汗時，他才注意到時不時的會有男孩子過去給曉楠喂東西，曉楠不管是誰喂她，她都會乖乖張嘴吃下去。

她在狼肉干事件后，開發(fā)了一個假裝把東西吞下去，其實并沒有吃的新法術(shù)，正好用在這種時候。

真是個小傻子，怎么能誰喂都吃呢，嬴正暗想，也沒心思跑了，蹬蹬回到曉楠身邊對正要喂她的小男孩說：“你別喂她了，她會把胃撐壞的。”

小男孩姓趙，跟嬴正一般大，村里的孩子都叫他耗子，嬴正也跟著他們叫。趙耗子縮回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嬴正，說：“也不是我一個人喂呀。”

“我知道，后面別喂了就是。”嬴正說著掏出帕子要給曉楠擦嘴。

曉楠別過頭不讓他擦，兩人早上算是吵過架，就算是傻子也有氣性的。嬴正有些尷尬地抬著手，卻還是踮腳一探把她的嘴給擦了。

“她真的吃飽了嗎，會不會還餓著？”還沒有走開的趙耗子好奇地問，伸手想摸摸她的肚子看她飽了沒有，他在家里大人看他有沒有吃飽就是摸他肚子的。

“你干嘛？”嬴正拍開他的手冷聲問道。

嬴正下手沒個輕重，趙耗子被他一拍，手背都紅了，他是個愛哭的，馬上就委屈巴巴地開始掉淚，倒讓嬴正意外地愣在那兒。怎么這么大的男孩子怎么還會哭呢，他去年就不哭了……想著又不對，便在心里補了一句，也就為著父母的事小小的哭了幾回。

“哦，阿正把耗子打哭了。”邊上的孩子見了起哄道。

“沒有，我就輕輕拍了一下。”嬴正辯解道。

他這話一說，趙耗子哭得更傷心了，嬴正才不是輕輕拍了他一下，他這會兒手背上還疼呢。見狀，邊上起哄的人也就更多了，嬴正微一皺眉，就把今天得的幾顆糖豆拿了出來。

“別哭了，這個給你吃。”

趙耗子看著糖豆，抽噎了幾下，馬上止了淚，把糖豆搶了過去，放在今天每個孩子都隨身準備的包包里。邊上的人看他不哭了，就又走開玩去了，趙耗子這會兒倒有些不好意思，就在包里翻了翻，拿出一顆棗干給了嬴正。

“這個給你，我家有好多呢。”

去年進山，村里打來一袋棗子，分完后，趙家拿著別的東西跟村里人家又換了一些。趙家娘子也就是趙耗子的娘身體弱，就生了趙耗子一個，烏婆婆說要多吃點紅棗補補才有可能再懷。家里棗子多了，趙婆婆總會摸幾顆給自己的金孫，趙耗子吃多了也就不稀罕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