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王與齊國暗中結盟的消息沒幾個人知道，就連狐族也只有安逸派的人知道。等項王成了楚王，他們要動的是晉國，晉國是野心派狐族的大本營，虞姬還不知道要不要把消息傳給他們。

曉楠倒是聽說了消息，她對胡家商行一直以在晉國活動的事想不通，商業是流動的，沒道理幾百年了，他們一直占著晉國也挪窩，也不想著把影響力擴大到其他地方。就算他們占領了晉國，也就僅僅是晉國而已。

“也是你的妹妹格局太小，若是能靠金錢暗中操縱四國王位交替，這天下還不是她說了算，非得把手段局限于美色，又只盯著晉國王室。跟一國王室走得太近，其他國家又如何信任他們，讓他們在國中活動？”

胡老漢摸了摸胡子，認真點頭，說：“娘娘說的是。”

曉楠不想因為自己的事，造成內部的紛爭，最終讓胡老漢把這個消息透給了胡鈴，胡老漢順便把曉楠所說的話透給了胡鈴。

胡鈴聽了并不意動，說到底她護著胡家商行是為了完成和自己戀人的約定，長時間跟銀錢打交道讓她頭疼，她對黃白之物沒有興趣，但是能利用黃白之物操縱人類，卻是有興趣的。知道媧皇不再庇佑人類后，她首先想到的是取代晉王，把她現在的夫君推上王位，暗中由狐族掌控晉國，再讓晉國一點點蠶食其他國家。所以當哥哥提議她趁亂占據楚國時，她并沒有行動。

她不喜歡楚國，楚國的大地都有異味了。

這些年，她派入宮中的美人挑撥著晉王和司馬族的關系，現在司馬族有了一個月姬，說不定將來還會有別人寧可成為非人的東西，也不愿意再聽命王室。等到晉國的王族得不到司馬族的庇佑時，她助她的夫君成為王會是一件極容易的事。

回到專屬于她，極盡奢華的院子，她看著正在屋內看書的男人露出滿意的笑容。她選的男人，一向是好的。

“細君，你回來了?！焙鷵P淡笑著放下書，去茶幾上端了一盞茶過來，“嘗嘗這個，外面新進的茶味，我喝著要悶過之后才能有滋味些。”

胡鈴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微微點頭，“我果然還是不懂這茶有什么好喝的?！?

“我下次再試試別種茶葉，也許能挑到一種你喜歡的。”

胡鈴微笑點頭，拿起他正在看的書，見他正在看前面的賬目覺得無趣，便朝書案上一扔。

“有細君來，胡家的生意沒有不火爆的，就是……他們這般用法，總有把攤子拖垮的時候?！?

“拖垮了才好，不就能讓你去力挽狂瀾了。”

胡揚笑著搖搖頭，眼中壓抑著奇異的光，“垮了才好呢，讓他們嘗盡世間貧苦，受盡世人白眼。不過有細君在，他們定然不會落到那么慘的境地?！?

胡鈴回味的嘴里淡淡地苦味，回手摟過胡揚的肩，汲取他唇間甘甜的滋味。

“盡讓我喝苦茶，自己去喝蜂蜜。”胡鈴輕聲抱怨道，又笑著把他推開，說：“今日我那哥哥又來說我無用，說是有了足夠的銀錢，連四國君王更替都能操縱，何必非拘泥于將亡的晉國?？墒沁@晉國，是我想要送給你的，除了錢財，我能給你們更多的東西，只要你們別讓我覺得無趣了?！?

胡揚目光顫了顫，旋即露出溫和的笑容，“就知道細君什么都能做成。就是不知這晉國亡了，這胡家是不是也就跟著敗了？”

“你想讓他敗嗎？”

胡揚點點頭，又孩子氣地握著胡鈴的手，說：“到時候我們躲在暗處，打造另一個胡家，能操縱四國的胡家，幕后的君王?！?

“聽著稍微有趣了點。”她勾著他的脖子，順勢跳到了他的身上。

歲月漫長，得找到能讓她覺得有趣的人和事才行。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在下了數場大雪后，胡家在山谷里過了一個比以往更舒適的年。

這年立春是在除夕之前，立春日祭了春神后，哪怕天氣再冷，他們都會站在院子前看看外面那一大片土地。這么肥沃的田荒著總不好，但是都種了，憑他們幾個人哪來得及。他們只能想著提前幾天開工，最大限度地把地給種上。

除夕夜，山谷里非常寧靜也有很有過年的氣氛，曉楠用新學的法術變出了紅燈籠，擺在院內外的小路上，就算是在牛頭村近年，村里也沒有裝點得這般喜慶過。孩子們難得地都守到了子夜才去睡，他們都很喜歡山谷的生活，嬴正也喜歡，可他卻不能永遠留在這兒。

他已經決定開春后跟聶平去劍門關了，聶平也跟胡白說定以后互通消息。雖然做下約定的是聶平，但他總覺得胡白也許知道了他的身份，若曉楠舅舅真如他所說的那樣長目飛耳，想要猜出嬴正的身份并不難。但是他這些年來都不曾有所表示，甚至胡家在離開牛頭村時還曾問過嬴正有沒有別的去處，也許他們都猜到他的身份了。曉楠也曾看到過他和蒙飛交談，說不定她把這事告訴了胡白……可他卻不愿意這樣去想。

現在的曉楠變得有些陌生，可是她安安靜靜地端著盤子吃著東西的時候，還是他所認識的那個曉楠。她哪怕學會了厲害的法術，也不是很聰明，也不喜歡跟人說話，不過在山谷里，她也的確用不著跟人說話，他就是擔心她不得不出門買東西的時候，沒有他跟著會不會遇上壞人。

他不怕離開胡家后，自己要去面對的風險，他早就知道他所謀取的東西不會太順利，以前他要想的只是秦國，可是現在，他已經不僅僅想著秦國了，他想要的是連父王也不曾想過的天下，他所需要付出的也是數倍于人的努力。

雖然心下有了決斷，但是他還沒有開口跟胡家人提這個事，他不知道怎么開口，而且他希望頭一個知道的是曉楠。盡管他們已經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