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青沒想到自己喝個酒竟然喝到了警局，這醒酒的待遇也是“衙門”級別的了。友好認真的跟警察叔叔道別時，硝青誠懇的表達了對過度飲酒這件壞事的厭惡以及日后爭當新新好市民的決心。

民警十分寬慰的放她出了門，走了幾步以后，她仍舊記不起昨晚跟警察叔叔聊了些什么，只記得警察叔叔轉贈了一張簽名的支票和拾憶跟她之前簽的合同，硝青在冷風中尋找垃圾桶，就在扔掉的一瞬間，又倒回來。畢竟，不能跟錢過不去。拿起支票，垃圾桶里被扔亂的合同底下竟然露出一張照片，那角度正是當日硝青細心拿紙巾替安歌擦凈摸著披薩醬料臟臉的背影。

遠處，花店開門，一把一把的過夜鮮花被抱出來扔在路邊。硝青忽然記起當時被安歌氣慘了，化身他的黑粉，在網上亂搜貼子的日子。那時，硝青幾乎要自己開個黑粉站。如今，便是不需要了。

“硝青我買了好多零食準備帶回去，你看看你最喜歡的紅燒肉味、黃瓜味薯片，還有檸檬夾心餅干……”回到酒店，木兮正在幫她收拾行李。窮極開心到化作小蝴蝶在屋里飛來飛去。硝青寵溺的笑笑，并不似平常歡騰。

“老大，你是有什么心事嗎？”只有月華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又化作小貍貓蜷縮到她懷中。“沒事。”硝青摸摸月華潔白的皮毛，長舒一口氣。

對于不提安歌這件事，三妖心照不宣，卻又覺得實在虐心可惜。

“該回去看看阿婆了?！毕跚嗫粗巴?，良久自言自語。

甪直鎮內橋梁密布，貼水成街，硝青就夜夜枕河而眠?；氐叫℃偟臅r候，正值暖冬中午，日光傾斜，街口行人都慢了幾步。阿婆搬出藤椅在小巷里早早等著她，硝青一步一步爬上臺階，正逢街邊叫賣開灶，炊煙繚繞著鋪開前路。

“阿婆?！毕跚嗤高^長街，斑駁石路上的各種招牌，模糊看見阿婆溫柔眉眼，不禁低聲喊著。

從此以后很久，硝青再也沒見過安歌，阿婆什么也不問就像什么都知道一樣。

硝青白日里照舊打理藥鋪事項一絲不茍，阿婆年紀大了，她要做的事情更多了。每日讓自己忙起來，瘋狂轉移注意力，才不會在失神時想起那柄寒劍，破心而出，血涌奪目。硝青也不知道那是不是難過，大概太過心碎以后，對所有都不感興趣，她只是，整宿整宿的不能睡，開始日漸消瘦。

那一年的新年，硝青第一次不再期待，煙花也沒有看。三妖陪著硝青躺在木船上隨意飄在河里，看萬家燈火在水上映照，大地一派血紅。窮極忽然感嘆：“你看星星一動不動真舒服啊?！毕跚嗫粗鴿M天繁星：“是在動的，它們。你安靜看的時候，奔跑的時候，甚至每時每刻。你看，萬物終有歸處，無人能阻。”

“哇，真的在動哎！”

“硝青，你想安歌嗎？”窮極月華忽然在旁邊為搶薯片打鬧起來，木兮眨著勾人的眼睛，忽然壓在硝青身上問到。

想。

想到想親手殺了他。

鐘聲響起，在水上回蕩，硝青忽然翻身而起對著水面著急許愿。

安歌，你要平安。

因為還沒有死在我手中，所以請生生世世平安直至遇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