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李言昱小小的身子貼近了我，十分親昵地蹭著我的衣袖撒嬌。

或許有人注意到了我們這邊的動靜，卻也只見是姐弟情深。

他離我如此之近，就連他的呼吸我都得以聽見。

我看著他如此孩子般的模樣，又想起他曾經懂事穩重的模樣，有些疑惑。

他卻在我耳邊悄悄說：“皇姐不必擔憂，父皇如今寵我無度，只要我所想的，他都會順從。不信皇姐你看，父皇此時，應是看著我們如此手足情深而感到欣慰。”

我悄悄瞄了眼父皇，正如李言昱所說，他正指著我與李言昱的方向，對著母后和一眾嬪妃笑著說些什么。

“臣弟多謝皇姐替我與母妃所做的，也謝皇姐替臣弟除去了蘇嬪，否則臣弟還要擔心父皇是否忍心殺了那女人。”

聽著他如此說，我心中一驚。

在所有人都認為蘇嬪是突發疾病而死于獄中之時，年幼的他卻能猜到是他人所為，更能猜到是我所謀。

雖然最后是母后下手殺了蘇嬪，卻也與我所為無異。

我看著他安然笑著的稚嫩面龐，不知如何應對。

眼前這個看似天真懵懂的孩子，卻有著七竅玲瓏心，他比這大殿里的多數人都要聰慧機敏。

而對于如此聰慧的他，如若我真要掩飾，反而會徒生疏遠。

我笑著輕聲說：“皇弟不必記掛在心，于皇弟而言有益，于皇姐更是有益，何樂不為？”

他卻咧嘴一笑，對著御座上的父皇高呼：“父皇，兒臣要跟皇姐姐坐一起！皇姐姐可好看了！”

父皇被他逗樂，對著與他隔了幾個位的麗妃大笑：“你看這小滑頭。”

眾妃見龍顏大悅，也跟著笑。

不少人聞見這邊的動靜，探著腦袋看著御座上的九五至尊，又歪著頭看向我們此處。

父皇大手一揮，眼里盡是寵溺，毫不猶豫道：“給十皇子在長公主旁落個座。”

底下太監連忙將看到皇子往這邊跑就早已準備好的座安在了我身旁。

李言昱的眼彎得像個月牙兒，在太監替他安好座還不忘說一聲“謝謝公公”，嚇得那幾個太監差點摔了。

許多大臣與各家家眷紛紛議論，人群中有竊竊私語傳來。

“這十皇子如今可是宮里的大紅人吶，聽說皇上已經把景陽宮都交予麗妃為主了，這下將來的帝位之爭可就不好說了。”

“笑話，這些年皇后無所出，有皇子的只有德妃與皎妃兩位娘娘。如今雖多了個麗妃娘娘，但十皇子受寵一時又如何，麗妃還不是無權無勢。待皇上哪一天不寵麗妃和這十皇子，這帝位之爭哪還容得了他。”

“你小聲點兒，畢竟那是皇子。離得這么近要是被十皇子聽了去，你還……”

“怕什么，反正未來也輪不到他做皇帝，也就是個落魄的皇子突然被寵了一時。你且看他，年紀那么小又傻里傻氣，他能懂什么！”

這些話如刺在耳，連我一個外人都要聽不下去。

我往話傳來的方向看去，是個我不認得的中年大臣，他滿目傲然之色，對著身旁提醒他的大臣不屑一顧。

他身旁還坐著個年輕女子，應是他的女兒。

我收回視線，發現與我心中的慍怒相比，李言昱倒是要沉著上了幾分。

他笑嘻嘻地吃著面前地佳肴，仿佛真的什么都沒聽見一樣。

可我知道，他比我聽得更為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