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一說，我心中也跟著一驚，便疾步走到小樓的大門前，那哭聲也越來越大，只聽那哭聲里夾雜著悲戚的哭喊，“是、是兒子沒用……”

“對不起對不起，娘……你不要丟下兒子……”

“娘！”

來不及多想，我用力地推開門，沒想到樓內如此昏暗，忽而從光亮的外頭而到了昏暗的樓里，眼睛倒有些有些不適應。

待我片刻緩了過來，適應了光線，映入眼簾的一切如我所想的一樣確是一片破舊不堪之象。

那哭聲戛然而止，我望哭聲方向望去，只見一個小小的身影立于床前，他聞聲回過頭驚疑地看著我們，眼里的痛苦之色還未來得及收起便被我盡收眼底。

他的臉頰通紅，眉頭緊皺，烏黑的頭發一團亂，明明約莫四五歲的年紀，臉上的稚氣還未脫去，卻有著不似他的年紀可以擁有的神色。

“你……你們是什么人……”他警惕得如同受了驚的小鹿，臉上的淚跡未干，雙手卻如護犢子一般擁著他身前躺于床上之人，神態是尋常人未有的倔強。

明明他比那床也高不了多少。

一時之間，我竟站在原地不知說什么好。

他身前床上躺著的人發出嗚咽之聲，他立馬不再理會我，緊張地拿起一旁的碗，踮起腳一勺一勺地往那人嘴中送水，小手害怕地顫抖，喊道：“娘！娘……”

我便了然，心也跟著揪了起來，卻依然不知如何開口。

我繞過破舊的木具走到他身邊，看清了床上之人。

那婦人緊閉雙目，面色蒼白，雖有水送入口中，但那干涸的嘴唇仍是毫無血色，昏迷之中卻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娘……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嗚嗚嗚……你不要嚇我……”他如此哭喊道。

那婦人似是昏迷中也聽到了他的哭喊，喘息更加深了，嗚咽聲也越發痛苦了起來。

我看著面前的一幕，只覺得也有些喘不過氣，拋開一堆的疑問，我開口道：“你母親應該是病了，怎地不去請太醫。”

他不看我，也不回我的話，仍在哭喊。

想必他是經歷了諸多苦痛，我便蹲下至與他差不多的高度，對他說道：“你不用害怕，我是李宿墨，是這宮里的長公主，我讓人去替你娘請太醫來可好？”

他猛地回過頭，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失聲痛哭，“求、求公主……求公主救救我娘！救救她！”

我與阿楚視線相接，阿楚會意，便離開前去尋劉太醫。

我這才把他扶了起來，用帕子替他擦去臉上的淚，卻仍有淚珠往下掉，“我的丫鬟已經去請太醫了，不用擔心。你能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嗎？”

良久，待他努力地克制住了哭泣，漸漸只有小聲的抽泣時，他才將目光放到我身上，“我叫李言昱……”

“李言昱？”我讀著他的名字覺得曾在何處聽過，卻又始終想不起來是在何處，更不用說別的細節。

轉念一想，姓李，宮中姓李必然是皇室中人，這個名字……

我震驚地看著他，而他卻是怯怯地看著我，生怕我一句話就改變了他能得救的母親，“你是十皇子……李言昱？”

他咬著嘴唇不讓眼淚掉下來，緩緩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