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川聽到一聲血肉碎裂的聲音，回頭之際看到的是頭顱飛出的霧龍。
那雙萬年不變的巖石臉在他面前劃過一條弧線，在地上擦出一條血線。
‘王道？’古川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反問道。
能夠面不改色的擊碎自己的身軀，將自己逼入絕境，這氣魄真的不是一般人有的。
在這個時候他想到了方鎮的決戰之夜。
那天晚上蛇靈有著類似的舉動，明知不敵，還一直阻撓他前去支援，最后悍然赴死。
“快走！”那個落在地上的人頭開口說道。
銳利的眼光示意古川事情遠沒有結束，再愣下去兩人都要死在這里！
“八神矛！”古川眼中狠色閃過，周身的霧氣顏色驟變，那久違的黑色霧氣再度出現，化作澎湃的怒龍搖頭沖向天際。
龍聲震天，尚未平靜下來的白色霧海中，八頭面相猙獰的黑鱗鐵爪火龍沖出，在千丈深的霧海中翻騰。
古川身形如電，腳尖在地上輕輕點過，飛速來到重傷的霧龍身旁。
大手一揮，地上黑光橫掃，將霧化的殘軀卷起，或作一道黑光沖向劍閃的一方。
這片霧海現在變得深淺莫知，最好的方法就是將它攪渾，讓對方感知到自己的存在，聯合一切力量。
黑色的流光沖向前方，向著之前無形劍氣沖出的地方。
雖然有很大的可能那家伙早已不在那里，但相比之下，有個方向總比，做一只無頭蒼蠅好多了。
“你需要多久能夠恢復？”在古川身后的一片黑云之上，一團濃稠的白霧緩緩流動著，那就是霧龍。
自殘之后，他進入一個衰弱期，如非必要，他是絕對不會出手的。
“很快，給我一刻鐘時間。”沉悶而又急促的聲音從里面傳出，聽聲音霧龍受的傷并不重。
對霧龍而言，身體破碎是常態，也就是鎮字紋讓他感覺有些棘手。
畢竟為了對付被控制的有半部分身軀，他沒有絲毫留手。
即便是他，也不可能無視那古文中蘊含的力量。
所幸的是，作為神靈古族他的底蘊非同一般，各種療傷圣品從來不缺，這為他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八根鱗片附著的黑色火矛劃過天空，留下一道長長的霧痕，不帶一絲一毫的殺意，宛若巡視天地的帝王兵器。
手持無光玉劍的江臨，抬頭看到了那條黑色的古兵，臉上閃爍著猶豫之色。
從哪些盤旋天際的古兵來看，它們個個都是為戰爭而生，血腥而兇狠。
但現在它們收斂了暴戾之色，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他們在釋放善意。”江臨手中玉劍輕輕在地上勾畫著。
那是他行進的路線圖，同時又勾畫出黑日所在的位置。
看著地上的簡易勢力分布圖，江臨陷入了沉思，究竟該不該暴露自己的位置呢？
‘他們若非陷入危局，絕不會發出這種求救信號。
這意味著他們遇到一些不可抵抗的事，我若前去，等于將自己送入險境。’
‘同時，他們聯手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那么強大的兩人都陷入危局，而且還是在異變最開始。
若是我孤軍奮戰，幾乎沒有活下去的可能。
同時和他們聯手，或許還能夠得到充分的信息，了解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為接下來沖出霧海做好準備，這遠勝過一個人摸索。’
在修道者中沒有什么化不開的仇恨，只要利益足夠大，一切沒有什么不能做的。
作為青霄子弟，那兩人制造出如此大的禍端。
按照常理來說，不將他們釘死在鎮魔崖上，不足以震懾那些活躍的地下分子。
但現在是非常時期，江臨直接將底線之類的東西拋之腦后，手中玉劍轉過，又是一道銳利至極的尖鳴聲。
“東北方向！”霧龍看了一眼四周的白霧，在前方開出一條細長的道路，通向遠遠的未知。
古川背后幾片火羽在震動中脫離，那道黑色的淡薄身影極速前進著。
他預感到危險愈來愈近了，如果不能及時逃出去，就可以交代在這里了。
江臨空洞的眼眶直視前方，那里一道強橫的氣息極速飛來，還有另一股極其隱晦的力量跟隨其左右。
江臨手中玉劍微微轉動，清澈透明，似一彎清水的十誡古劍上流過微光，銳利的鋒芒切過白霧，在地上留下道道白痕。
感受到前方戒備的人，古川及時降下速度，在百丈之外收斂自身靈力，將霧龍放在那里，獨自一個人緩步前進。
白茫茫的霧氣蕩開，一道黑色的影子在哪凸顯出來。
一雙黑布制成的軟鞋率先出現，隨后一個黑發披肩，模樣普通的年輕人走了出來。
“青霄閣江臨。”江臨將玉劍一轉，背在手臂之后，沖著古川抱拳說道。
“散修古川。”古川平靜的回答道，緊接著他側過身，讓出一條通道，指著身后說道：“神靈古族的霧龍。”
江臨空洞的黑眼盯著古川那張平靜的臉，道：“這里的霧海，想必是你身后的那位朋友制造出來的吧。”
他語氣平靜，如波瀾不驚的池水，捉摸不透他的意思。
但對于古川而言，這沒有任何好隱瞞的。
他和霧龍非敵非友，充其量算是有利益往來，而且還差點被他害死。
既然對方主動明示自己的位置，相比已經有了利益權衡，古川并不擔心他會突然出手。
這家伙要是對上霧龍，哪怕是實力大大折損的霧龍，也絕對要玩完。
古川看著對面氣質出眾，雙眼駭人的江臨說道：“霧海是他制造出來的，但現在已經不歸他控制了。
我長話短說，蝌蚪狀的古文從一片白霧中涌出，并制造一片場域，控制了這里的一切。”
江臨聽完古川的話，握劍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作為正統的仙家弟子，對于厄難靈文沒有什么好感。
但現在不是談論好惡的時候，那股詭異的力量相比快要蘇醒了，再耽誤下去他們一個都跑不了。
能夠創傷神靈古族的強者，這次出現的絕對是一個大家伙，他們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跑！
一團人形的白霧出現在古川之后，除了高大的身形，再也看不出霧龍的一絲特征。
“作為青霄閣的弟子，對于‘災變邪神，厄難靈文’不會陌生吧。”霧龍聲音有些低沉，在他看來這次任務徹底失敗了。
沒有絲毫的回旋余地，制造出如此大的聲勢，他的低調算是完了。
所以他也不在乎什么暴不暴露的事了，直接開口問道。
“那是自然，前輩……”但霧龍出現之后，江臨的姿態明顯低了一個層次，臉上的神情也緩和了不少。
這就是古陸，這就是修道者之間的交流方式，強者為王！
霧龍揮了揮手，不甚在意的說道：“我和你年紀相差不大。”
聽完霧龍這句話之后，古川和江臨的眼皮同時跳了跳。
他們還以為這是一個老怪物，沒想到是‘同齡人’。
明明是同一時期的生靈，結果實力卻遠超二人，這就是強者的世界嗎？
古川和江臨同時回想起自己身邊的人，結果發現，也就是那幾個最頂層的生靈能夠和這家伙相提并論，其余的都差的太多了。
“公平？真是笑話啊！”江臨垂下眼簾，心中是彌漫著一種不知名的情緒。
一個同時期的人，卻有著老前輩的實力，這個世界真是毫無公平可言。
“你們想要感嘆的話，不妨逃出去之后再說吧。
史前的邪靈要來了！”
霧龍沉重的目光掃過兩人身上，將他們從自己的世界中強行拉出，死亡就要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