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川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身體微微一動，將脖頸遠離那銳利的刀鋒，那刺骨的寒氣滲入體內的感覺，絕對不好受。

“沒想到我和你之間的差距會有這么大。”古川的聲音有些沮喪，自嘲的搖頭說道，

剛剛得到力量，幻想著史詩中的各種套路，沒想到瞬間就被打臉了。

起初一切都很好，干翻統領，黑日驚世，公雞指路，群星引路，謫仙子在身旁……

這一切都如英雄史詩中的故事一般，虎軀一震，八方皆服，只是……

謫仙子也太恐怖了吧！轉眼之間就將他按在地上摩擦。

湛藍的刀刃架在古川的脖頸之上，猶若紫水晶一般的刀刃映照出古川的側臉，照耀著他滿是喪氣的臉龐。

方空靈周圍星星點點飛起，遮擋氣息的靈力也散去，那不似人間的女子再度出現。

群星飛起，遮擋磅礴大氣的幽陣穹頂，隔絕古川身旁翻滾的黑霧，自成一片天地。

星空之下的方空靈一襲湛藍色長裙，她蓮步輕移，與古川齊肩而立，眼角余光掃過古川的側臉，溫潤的玉唇掛起一絲輕笑。

“怎么？這就承受不住打擊了？”方空靈拍了拍那個和她差不多高的追隨者，以戲笑的口吻說道。

古川聳聳肩，想讓自己從失敗的氛圍中走出來，結果頭上的陰云更重了。

他眼神飄向一邊，挑過話題，問道：“像你這樣厲害的人多嗎？”

方空靈溫和的笑了笑，黑白分明的眼睛透過黯淡的天幕，飛向不知名的地方。

“你這個問題問得有問題，厲害與否是一個……怎么說呢，是一個相對的概念。

它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樣，非此即彼。在凡人眼中，你已經是仙人了，有萬夫莫擋之力。

但是，剛才你我切磋的結果你也看到了。”

說到這里，方空靈靈性的眼眸輕輕眨動，刻意停下來，看了看身旁“脆弱”的人，她在照顧身旁人的情緒。

“嗯？你怎么不說了。”古川感覺到身旁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臉上，于是摸了摸。

方空靈不甚在意的說道：“沒事，我在想你會不會生氣，畢竟必敗給了一個女子。”

“額，”古川感覺氣氛有些不對，但不了解世事的他不知道該怎么接。

“你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古川的眼神跑遠了，看著天邊運動的流星，數著一團稠密的星體。

“我從來沒出過方鎮，一直在這里看書，沒有人和我交流，我從來都是一個人的。

對于世事的了解都局限于書卷古籍之上，但對于修煉而言，那些東西還靠得住，在這里完全可以檢驗對錯。

但對于人這么復雜的生靈，再靠書上的那點東西就不夠了，尤其是缺乏交流的時候。”

談起這件事，那仿佛飄搖在九天之上的玄女，終于有了人的味道，不再顯得那么超世出塵。

在這個時候，古川心中好像有有一處被觸動了，原來這個世界上悲哀的人不止他一個。

他仿佛是巨頭手中的提線木偶，白天晚上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但同樣是巨頭手中的棋子，方空靈的狀況似乎并不比他好。

這個時候他有些同情眼前這個人了，她實力恐怖絕倫，但人情世故上比他強不了多少。

這就是是為什么我輕易答應追隨她的時候，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原因了吧，古川在心中分析道。

古川沒有掩飾自己復雜的內心活動，將一切都寫在了臉上，讓旁邊的女子觀察。

“雖然我是從外面來的，但和你比起來，其實和你也差不多吧，在實力方面還不如你。

對于整個世界一無所知，到現在還不識字。”古川有些悲哀的說道，似乎是在安慰女子，又好像是在寬慰自己。

他發現自己好像從來沒有擺脫過命運的束縛，現在的處境并不比以前好。

也許我需要更強的力量！古川心中突然冒出這個念頭。

“不談這個了。”方空靈轉過頭，輕聲說道：“很快我們就能出去了，前提是能活著出去。”

“什么意思？”

“方鎮即將大變，你應該感覺到了，也許會有很多比我厲害的生靈前來。”方空靈聲音輕柔，如細風吹過。

古川默默聽完，手中騰起一團黑火，悄無聲息的燃燒著，在周圍一片“亮光”。

那烏黑的瞳孔緊盯著跳動的火花，古川心中有另一個念頭升起，也許他可以到黑霧世界去看看。

現在他不夠“厲害”，那是因為他調動的力量太少了，如果他具備鎖鏈萬分之一的力量，周圍的一切都將不是事。

“你能等我一下嗎？我覺得我有必要提升一下實力。”古川一雙黑霧涌動的眼睛閃爍堅定的光芒，他低沉的情緒一掃而空。

他和她都是悲哀的人，沒有力量以后只會更悲哀！

現在他能夠依靠的只有鎖鏈，只有黑霧世界，要想提升實力，抵御即將襲來的風暴，他沒有別的選擇。

不等方空靈回復，古川一把握住，手中的黑火隨之熄滅。

一切都顯得那么巧，古川盤腿坐下，在閉上眼的那一刻，一股模糊的引力指引著他的靈感，讓他再度飄向那神秘的世界。

…………………………

在黑霧形成的世界中，古川漫無目的的已經走了很久，也走了很遠，周圍的霧氣也漸趨向深黑，他好像進入了深水區。

原本處于風暴中心的古川，也來到了風暴的邊緣，透過厚重的云層，依稀看到雷霆在閃爍。

“怎么感覺這次來和上次很不一樣？是我的感覺出錯了，還是這里發生了變故。”古川看了看周圍，自言自語道。

他看到過這個風暴形成的全過程，看到里面似乎還有巨星影子，卷動的星云，流動的星河……

這些不同于方空靈的宇宙雛形，不出意外的話，就是實實在在的宇宙。

如果是這樣的話，能夠卷動這些東西的風暴，它的體積可想而知，至少也是宇宙的一角吧。

結果就在他隨意漫步的時候，竟然能夠從風暴中央走到邊緣，正常情況下，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站在風暴邊緣，古川陷入了沉思，原本他以為那道鎖鏈制造而出的風暴代表了這個世界，就是所有。

現在看來，這一卻都還有待商榷，或許那只是這個世界的一角。

“最初我看到很多有序的鎖鏈上上下下，來回流動，烏金鎖鏈或許就是其中一個。

不過它沒有絲毫突出之處，甚至在動亂中都沒有見過它，它究竟是強還是弱，都不可知。”

“它出現之后，那兩片懸浮在我頭頂上的世界投影就消失了，然后我的注意力就被地上的鎖鏈吸引了。

也就是說，后來的我一直是在烏金鎖鏈制造的陰影下面。”

古川一邊回想著之前經歷的事，一邊試探著深黑色的霧氣，在他的感知當中，那里似乎是另一片天地。

而他現在所處的地方，好像是烏金鎖鏈的國度，也就是上次來的地方。

“這里的東西一直給我的感覺都是死氣沉沉，但是在我用出黑日的時候，我卻感受到其中的活性。

而那時恰恰是黑日失控時，我感知到那道鎖鏈，也就是說這里的變故也許和外面有關。”

“險中求富貴，也許我需要向前一步，那時候也許一切都清晰了。”

古川深吸一口氣，試探著邁出腳步，他在心中問自己，我有什么？回答是一無所有！

“既然是這樣的話，我好像也沒有什么可怕的。

這個世界原本就不記得我，我就算是失敗了對與它而言，也不過是汪洋中一滴水被蒸發了，沒有任何損失。

既然這個世界與我無關，我又何必想那么多。”

古川想到這里，自嘲的笑了笑，隨后大步走了出去。

在腳尖觸碰的到深黑色霧氣的瞬間，一種奇異的感覺涌上古川心頭，他體內似乎又多了些什么。

容不得他多想，周圍的景物急速變化，周圍的光亮驟然消失，猶如在昏暗的夜晚被蒙上雙眼。

一切都不可見，四周寂寥無聲，風暴呼嘯，雷電轟鳴聲全都消失了。

“呼——”古川長出一口氣，連忙在自己的身上啪啪的拍了兩下，確定自己是個完整的人之后，自己那顆懸掛起來的心，才算平靜下來。

雖然說他是抱著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心態，但是面對未知的恐懼，還是在他心底蔓延。

他并沒有自己看起來那么瀟灑，只是心里憋一口氣，強迫自己邁出那一步，為了改變悲哀的命運。

就之前他看到的景象而言，那些鎖鏈之間并不是友好相處的，互相吞噬，互相博弈是常有的事。

他既然和烏金鎖鏈達成交易，那么對于其他鎖鏈而言，他一定程度上就是敵人了。

闖入敵人的領地，而且對于這個敵人沒有絲毫了解，除了知道它可以輕而易舉的碾壓自己外。

再這種情況下，做出這種行為無疑是作死，他也就是拼一把，其實心里早慫了。

頭腦發燒的時期漸漸過去了，眼睛也開始恢復正常，古川著手打量這片全新的世界。

漆黑的天際上空蕩無物，一眼望向未知的蒼穹，四周空曠而又寂寥。

黑霧與周圍的環境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若不是古川能夠調動這里的霧氣，單憑視覺，恐怕什么也發現不了。

絲絲輕風吹動古川的衣角，周圍的溫度迅速下降。

張望中的古川突然打了個寒顫，隨后他意識到自己等待的東西終于到來了，其中潛藏著他強大的契機。

古川抬頭向上望，眼眸中漸漸映射出黑色的冰霜，血腥的鐵銹味悄然浮現，彌散在這永遠的黑夜中。

他隨手擦了擦額頭上并不存在的冷汗，頓時感覺四肢有些僵硬。

在他眼中，黑色的天宇上霧氣如狂潮般奔涌，震蕩著空曠無垠的天宇。

黯淡無光的冰屑，雪花從黑霧中脫離，在細微的‘咔嚓’聲中合聚，仿佛有一尊巨大的生靈在重塑身軀。

巨獸沉重而又悠長的喘息聲從天邊傳來，壓倒了周圍一切的聲響，帶著不可抵擋之勢橫掃向前，高高的天宇上再度掀起一陣風暴……

地上的古川有點想回去了，他有預感，這次見到的東西恐怕要給他帶來意外。

幽陣中。

盤坐在地的古川身形一顫，霧白色的寒氣從他頭頂升起，透過黑霧的遮擋，消散在空中，致使周圍的溫度驟降，方空靈霍然轉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