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無色化清掌
- 煞極天下
- 三橫亂
- 2191字
- 2019-02-12 06:13:03
幾乎所有京城內的孩子都會唱這首童謠:鹿面侍郎,刀鋒袖藏。若見其人,如見廟堂。打從十年前,也就是成化三年鹿面侍郎第一次露面開始,他就是一把利刃,一把代表至高皇權的利刃。他負責的所有差事都是沒人愿意接手的疑難雜癥,不論處理流寇還是鎮壓民變,鹿面侍郎從未讓身居高位的人們失望過。即使是讓整個皇城上下都寢食難安的七都之亂,他都處理的妥妥當當。沒人會傳閑話,說碎語,因為鹿面侍郎的手段很簡單,所有涉及人員不論老幼,一律格殺。
可自打平定煉煞七兇的亂子后,鹿面侍郎就似乎銷聲匿跡了,他就似一張被水泡過的水墨畫,漸漸失去了顏色,從人們的視野里淡出了。直到今日,就當人們快忘記這個人的存在時,那個當年以一敵七的二落化境高手,又重現在世間。
作為同樣參與平定七都之亂的蔡吳鉤當然記得這一切,他也同樣能料到今夜鹿面侍郎這把藏鋒利刃會再次出鞘。本認為對付鹿面侍郎有五成把握的蔡吳鉤,起先只對這場未來一定會經歷的戰役地點有疑義,因為他覺得這場交鋒應該在更偏僻點兒的地方,換句話說,他沒想到鹿面一行能這么快追上他們。
不過比起這無關緊要的一點,蔡吳鉤之所以有信心與鹿面侍郎交手,正是因為這些年里不間斷的努力修煉,已經站在二落之境的他相信自己終于有了和鹿面侍郎一較高下的資本。可他萬萬沒料到的是,自己登上自認為的山巔一瞧,實際卻只是半山腰,離那一覽眾山小的鹿面侍郎差的不止一點遠。
鹿面侍郎說他就是境界,這句話,沒錯。
蔡吳鉤朝滿地的斷劍瞥了眼,他的腦中霎時閃過十來種攻擊套路,分析下來卻沒有一種能用的出手。他固然有一顆不愿服輸的心,可面對現實,又無可奈何。對手太強了怎么辦,差了一個境界,根本打不贏啊!
看著蔡吳鉤糾結的樣子,鹿面侍郎似乎很是得意,他昂首楊聲道:“蔡千戶,你也不必難過,看在咱們是老相識的份上,我會給你一個痛快的。”
“哼,也別太小瞧人了。”蔡吳鉤深深地吸了口氣,本還在猶豫的眼神變得決絕起來,他道:“聽說差了一個境界的人根本無法戰勝,但我蔡吳鉤卻偏偏不信。”
見蔡吳鉤一臉斷然不悔,鹿面侍郎也微微側了側腦袋,沉聲道:“既然好死你不要,就別怪我不給你留全尸了!”
“大哥!”蔡玄風掙扎著喊道,他拼命挪動著腦袋向前蹭動,吳俠剛將他扶起抱住,就被站在一旁的黑人止了穴道。二人像個活木雕似地,除了瞪眼皺眉,就只能從嗓子眼兒里發出呃呃地怪響。
“別亂動,且好好看著。”黑衣人拍了拍手,道:“真是越來越精彩了。”
嗡——,一陣翁鳴聲乍然響起,那聲音像極了用指尖彈上鐵劍,那種劍身上發出的顫響。而這聲音的源頭,竟來自蔡吳鉤的雙手。
“以骨作劍,以肉為鞘,你這是赤色化清掌?”鹿面侍郎嗤笑了聲。
“沒錯,正是梅花圖下五十五門中的第二位,赤色化清掌。”面對鹿面侍郎的嘲笑,蔡吳鉤卻并不在意,他緩緩闔上雙眼,口中喃喃:“赤煉五行,吾以金克木,以木克土,以土克水,以水克火,以火克金;吾以剛勝柔,以專勝散,以實勝虛,以眾勝寡,以精勝堅。吾以骨作劍,以血化風,無我無念,無招無技……”
漸漸地,那股從蔡吳鉤雙掌內傳來的翁鳴聲越來越大,竟好似有數百柄劍一同顫鳴似的。就連鹿面侍郎都為之一驚,一直氣定神閑的他都不禁朝后退了半步,他朝四面一望,見五丈之內的草木無風自動,碎石滾滾,不覺自語道:“他這不是赤色化清掌,而是上四十四門里的無色化清掌!”
沒待鹿面侍郎深想,蔡吳鉤已然身形一晃,便猶似一陣穿堂風,眨眼就掠至侍郎面前。他雙掌虛影連閃,急速在胸前連翻了數下,那兩掌竟驟然化作了數十個虛掌,暴風驟雨般地猛擊了去。
果真是那詭異的掌法!鹿面侍郎雖是心頭一凜,身子卻依舊不閃不躲,使十指連彈連擊,風雨如磐地回擊著。
就聽叮叮鏘鏘,鐺鐺咣咣,二人每一次掌指相擊,都會暴起一聲宛若刀劍相擊般地脆響,直震地人耳膜欲裂。二人每一招以力搏力,都會彈出一股好似兩濤相撞的氣波,就連近十丈外的吳俠都被這股不時沖至的氣波打得鼻青臉腫。
這兩人已經不算是人了吧,吳俠盯著天人般戰斗的二人,捂著冒血的鼻孔暗道。且比起吳俠,他身旁的沒胳膊格擋的蔡玄風更慘。眼皮厚腫,眉角破裂,整個人像是個豬頭一般,再也看不出這人曾是個清秀無比的俊男子。
嗖!
又一股氣波襲來,直擊在了蔡玄風左側腮幫上。噗,他猛地咳嗽了下后,竟吐了塊連絲帶血的碎牙。興是怕此二人在如此下去要被活活打死,那黑衣人居然站到了二人身前,不時出手為他們擋開股股來襲的沖擊。
這人怎么要為我們做屏障?一絲疑問剛涌上心頭,吳俠還未來得及多想,就聽遠處轟隆一聲巨響,驟然掀起的氣浪直打得碗口粗的樹都彎腰折斷,那無數被連根拔起的草葉裹挾著斷枝殘花瞬時一齊朝著三人沖來。
那驀然的一瞬,連那黑衣人都不覺朝后退了一步,顯然連他也沒有想到方才二人猛然一擊下會產生這么大的沖擊力。
啪、啪、啪!黑衣人雙掌并用,他在吳、蔡、周三人身前扎了個馬步。一雙手迅捷無比,幾乎攔下了所有順著強風疾射而來的樹枝石子,鮮有幾粒沙土砸到三人身上。
以這人的身手,他大可以一逃了之,為何要冒著自己受傷的危險就我們?吳俠此刻已是一臉污血,滿耳嗡嗡,可他的腦子里卻是清明的很。我一定對他們很有用,他瞬間得出了答案。那如果我以死相逼,他們是不是就可以放過蔡家兄弟和周子異?他想知道謎底。
呼!那股狂風起的兇,也散的快。很快風卷殘云的滿地狼藉就靜靜地呈現了出來。殘枝敗葉間,吳俠顫顫巍巍地舉著塊石頭對著自己的腦殼,他朝黑衣人喝道:“喂,你叫那個戴著面具的人停手,不然我就砸死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