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千鈞一發的時候，一個腦袋大小的火球猛然間砸向了食尸鬼群，看似微弱的法術卻在接觸到目標后劇烈地爆炸，如同圣靈節的煙火一樣，壯麗而宏偉。但是這個火球術很明顯將能量全部灌注于威力上了，爆炸后的痕跡遠遠沒有那些精心調制的焰火一樣充滿幾何狀的美感，也沒有許多的顏色簇擁在一起。它將一個火球術所有的能量全部用于爆炸——爆炸就是藝術，藝術就是爆炸。當濃煙散去，原本活蹦亂跳的那群食尸鬼都變成了焦黑的炭塊，不遠處的地上還散落著它們的殘肢。很明顯，這個法術的威力殺傷了奧蘭多周邊的大部分敵人，讓他瞬間輕松起來。不過，這個地方竟然也會有法師的存在才是讓奧蘭多感到驚訝的。

作為一個并不重要的關隘，這里，在后世被稱作“屠宰場”戰役的發生地，凡爾登要塞并沒有很多駐軍。很大的原因在于瓦爾哈拉大公國和因墨托王國的關系相當友好。兩國人在幾十年前甚至都屬于一個國家，只是因為原來的“屠龍者”奧拉夫公爵親自殺了一條龍，國王特意劃分出一塊北方的土地來嘉獎他。

所以說，兩國之間的邊防可以說是形同虛設的。根本不可能下大力氣在這個地方雇傭一名法師，即使是那種只會幾種法術的學徒也不可能。而且，那個法術從威力上看遠遠不是學徒可以達到的，甚至和奧蘭多自己全盛時期也不逞多讓。

趁著周邊沒有敵人，奧蘭多想要找到到底是誰出手救了自己。他對這個莫名出現的法師很感興趣，如果可以從中學習到那種將能量的凝練緊縮的方法，自己的法術水準一定可以更進一步。

“看天上！”一路上沉默不語的門多薩忽然喊道：“有個人下來了！”

奧蘭多驚奇地抬起頭，果然看見一個人型從城墻上飛下。這里雖然不高，但普通人從這個高度跳下來不死也會殘疾?？墒悄莻€人就好像給自己施加了緩落術一般，不疾不徐地從高處下來。

“奧蘭多？”來人沒有等到完全到達地面，便對著他喊起來。

“您是……范特西閣下？”奧蘭多眉頭定睛一看，發現這個中年人自己好像認識自己，而其的語氣讓他想到了一個人，一個讓他曾經哭笑不得的前輩。

“沒時間解釋了，快上去！”并沒有正面回答奧蘭多的問題，那個中年法師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一個大型吊籃。很明顯，這個吊籃足夠讓他們幾個安全地逃離這里還綽綽有余。

旁邊的門多薩看著奧蘭多，明顯是要讓他出主意，同時還瞥了一眼小王子。

“好，那我們上去?！眾W蘭多沒有矯情，抱住小王子便翻進吊籃。門多薩卻看著這個中年法師，若有所思。

吊籃設計得很精巧，在城墻上上有一個相當精密的機械結構，讓拉人上來的時候省多一半力。不過，這個裝置不適合于戰爭，太過精密復雜，結構精巧卻易于損壞。

“這個裝置，是用來晚上城門關閉時用來走私的?！遍T多薩小聲地對奧蘭多說。

奧蘭多只是稍微皺了皺眉，并沒有多加理會。等到快要升到城頭，他們三人才將周邊關隘的情況搞清楚。同時，也慶幸自己竟然活著上來了，而不是死在食尸鬼的利爪下，或者是縫合怪鐵鉤上，亦或是無盡亡靈大軍的踐踏，抓撓和分食中。

從城墻上往下看，是無邊無際的亡靈。就在他們上來的過程中，關隘前的空地已經完全被堆滿了各種骨頭架子和爛肉。而在樹林里仍舊不停涌動著新的亡靈，逐漸充斥了整片大地。

“你們也看到了，所以誰能解釋它們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年法師有些困惑地問起來，只不過眼中那熊熊的怒火絲毫無法被掩飾。

“如果閣下希望了解這些情況，為什么不告訴我們您的身份呢？”奧蘭多好像沒有看出中年法師的心情，反而有些譏諷地問道。

中年法師果然面色一僵，就在門多薩以為他要爆發時，他卻深吸了一口氣，竟然將怒氣完全壓制住了，接著緩緩地說：“好吧，奧蘭多，你既然要知道，我就告訴你。我是范特西……的弟弟，親弟弟。”

“不可能！”奧蘭多大驚失色。他很清楚，范特西的弟弟比利據說在那場爆炸事故中尸骨無存，如果不是學徒達克冒死搶救，整個實驗室可能都會灰飛煙滅。

“所以說，道聽途說的消息并不一定是真的。”中年法師比利淡漠地陳述著：“不過，范特西閣下，戰死了?！?

“什么？”與奧蘭多同時喊出來的竟然是門多薩，看到兩人都看著自己，門多薩這才意識到自己暴露了一些事情。

“這位先生，”比利的雙眼瞬間盯住了門多薩：“請問你和范特西閣下有什么關系嗎？”

門多薩的雙眼不敢直視對面那冰冷的目光，內心掙扎了許久，才開口道：“范特西閣下算是……我的老師吧。我曾經跟著他學習過一段法術，只不過沒有太大的天賦，就放棄了。但我的確不知道范特西閣下的弟弟經歷了那場災難后竟然活了下來?！?

說完，門多薩抬起了頭，迎面看著比利法師那說銳利的雙眼，毫無畏懼。

“門多薩，沒想到你竟然……”奧蘭多的話被底下的動靜打斷了，原本亂糟糟的的亡靈們逐漸整齊有序起來，無數的縫合怪站在最靠前的位置，并緩緩向城墻那里推進，并不畏懼城頭那些零零落落的弓箭射擊；在它們身后，食尸鬼也收斂起它們狂野的爪子，如同順從的奴隸一樣跟在縫合怪身后，巧妙地將自己相對脆弱的身軀隱藏在其后；混雜在戰場各處的便是各種形態的普通亡靈了，有些明顯看出是死亡已久的白骨；而有些卻仍穿著生前的盔甲或者衣物。在林子邊緣，可以隱隱約約地看到幾個死亡騎士坐在骸骨戰馬上，身上的黑氣仿佛攝人靈魂，讓普通人想要屈服膜拜。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了?！北壤f道：“如果我們不幫助守軍，他們必敗無疑，而我們的結局是要么死，要么加入它們。范特西閣下便是因為一群食尸鬼才陣亡的，那一次后，我們一行二百多人，只剩下了十多個幸存者……”

奧蘭多搖了搖頭，本來升起的希望，便被幸存的法師比利的話深深打擊了。只有真正面對過，才能感受到面對那些怪物的絕望，不僅僅是它們的戰斗力，還有那令人恐懼的數量。

寒冷的風又刮起來了，只是這次，涼意刺骨，直透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