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回想起了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先生暈倒后，自己感覺天都要塌了，琬琰一邊照顧先生，一邊還要安慰自己，自己還特別不懂事，總是任性胡來，琬琰卻耐心的陪著自己折騰，自己抱著先生在山林里亂跑，琬琰就一直跟著，琬琰當(dāng)時(shí)可是剛剛從毒發(fā)中恢復(fù)過來，自己不吃不喝陪著先生，琬琰在一邊苦口婆心勸自己要照顧好自己。想到這兒，阿離不免有些自責(zé)和愧疚，琬琰和自己不過是萍水相逢，人家這樣對自己，卻不圖什么······

“你想什么呢？”琬琰的聲音突然在阿離的耳邊響起。阿離這才反應(yīng)過來，趕緊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阿離慌亂的回道：“沒什么，就是······還未來的及向你道謝”。

琬琰用著奇怪的眼神盯著阿離，覺得阿離這道謝來的有些突然。琬琰笑了笑，回道：“道謝就不必了，若說謝，也應(yīng)該是我謝你，若是沒有公子的元陽血，恐怕我已經(jīng)不在了······”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阿離笑著回道，這應(yīng)該是阿離這幾天第一次笑，阿離覺得臉上的肌肉都已經(jīng)僵硬了。

“對了，這個(gè)東西給你”阿離突然拿出了一串佛珠。

琬琰驚訝的看著阿離手里的東西。

“我看你一直看這串佛珠，以為你喜歡這種東西，便買來送你”阿離把佛珠送到琬琰跟前。

琬琰驚訝的回道：“公子不必······”

“就當(dāng)是你借我你的匕首的謝禮了”阿離搶著說道。

琬琰本來是想謝絕的，但是這串佛珠正是自己喜歡的那串，每一顆紫檀木珠都打磨的十分精細(xì)，正好可以纏在自己的手腕上，佛珠還帶著些許的清香，和自己身上的那種異香不同，這種木頭散發(fā)的香氣有一種安撫人心的效果。

琬琰一時(shí)有些不知所措，君說過不能隨便要別人的東西，但是自己確實(shí)喜歡······還未等到琬琰心里掙扎完，阿離就看出了琬琰的心思，直接拉過了琬琰的手，把佛珠放到了琬琰的手里。琬琰臉色更尷尬了，阿離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冒失了，雖然兩人很熟絡(luò)，可畢竟男女授受不親。

“那就·····多謝公子了”琬琰率先打破了尷尬。

阿離這才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琬琰開心的把佛珠纏在了自己的右手腕上，琬琰纖細(xì)素白的手腕配上這種精美的佛珠，顯得更像是玉做的了。琬琰笑著打量著佛珠，阿離笑著看著琬琰，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不遠(yuǎn)處的先生。

先生也是一臉的笑容，滿意的看著兩人······

“我們趕緊上山去吧”先生走上前來說道。本來先生是不想打擾兩人的，但是每日去真覺寺上香的善男信女十分多，晚了怕是上不去了。

琬琰和阿離跟著先生走上了山路，奇怪的是先生似乎很熟悉這里，走路間流出一種從容之感。

“先生以前來過這里？”阿離湊上前來問道。

先生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回道：“很久以前，我有位老朋友是真覺寺住持，我常常來這里找他下棋，后來他圓寂了，我來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少了，不過每隔那么幾年我都會來這里聽禪”。

阿離看著先生一臉的溫柔，竟然心里有了一絲絲安寧：“沒想到先生還喜歡聽禪······”

“算不上喜歡。我總以為活得久了，很多東西自然而然就放下了，但很多事情不管過了多久，依舊是剪不斷理還亂。來此處聽聽禪，也算是一種放松吧”。

阿離剛剛平靜下來的心情，被先生這句話又?jǐn)嚋喠恕Ｏ壬睦锓挪幌碌臅鞘裁茨兀?

琬琰一直流連在這山路的美景里，此時(shí)不知從哪里突然冒了出來，湊到先生身邊問道：“先生，南疆的中原志記載過，中原皇帝大都推崇佛教，其中可有什么緣由？”

先生回答道：“佛教講究六道輪回，若是百姓信仰佛教，則‘率土之濱皆純?nèi)绱耍绿剑驈?fù)何事？（1）’”

琬琰點(diǎn)了點(diǎn)頭，原來是一種愚民之法。

先生接著說道：“可是，佛教卻遠(yuǎn)遠(yuǎn)不止我們所能看到的這些······”

“佛不過是一種象征，六道輪回也好，因果隨行也罷，都是無上法門‘不二’的附屬”。

琬琰看起來不是很理解，睜著清澈的眼睛看著先生。阿離也來了興趣，以前讀過的書無外乎四書五經(jīng)，這些玄理還真沒有怎么接觸過。

先生看著一左一右兩個(gè)孩子都是一臉的天真，覺得甚是可愛。

先生淡淡的說道：“你們可知何為‘不二’？”

阿離率先回道：“不二就是不二分，就是沒有區(qū)別”。琬琰看著阿離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先生笑著的回道：“就在你剛剛說‘沒有分別’的時(shí)候，就已經(jīng)做了分別了，已經(jīng)不是‘不二’了”。

阿離一臉茫然。先生解釋道：“什么叫做‘沒有分別’？‘沒有分別’意味著‘一’，一旦有了‘一’那就會對應(yīng)有‘二’，這已經(jīng)是一種分別了，只有意識到了分別，才會說‘沒有分別’。可是真正不二法門是一種不能說的無分別智慧，亦曰‘摩訶般若波羅蜜多’（2）”。

阿離突然想起了什么，接著問道：“先生以前說過‘眾生平等’，生靈無高低貴賤之分，是否就是這種不二之義呢？”

“勉強(qiáng)算是吧，但不二法門的智慧如浩瀚煙海，我也只是窺得一隅，算不上真正領(lǐng)悟到了不二的真諦······”

琬琰和阿離交換了一個(gè)眼神，先生一定是謙虛了······

“不過，這真覺寺卻是禪宗的代表，論禪，除了少林之外，就屬這真覺寺了。若是有幸能見到真覺寺的方丈，你們也可以聽聽他講禪”。

阿離驚訝道：“這里是南禪宗？”

先生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南禪宗？”琬琰問道，“什么是南禪宗？”

阿離回道：“禪宗是中原佛教的一個(gè)宗派，除了禪宗之外，中原還有天臺，華嚴(yán)，三論等諸派。而南禪宗十分受當(dāng)今圣上的重視，曾被大力推廣，聽聞我朝都城太安便有好多禪宗寺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