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抬起了眼睛，瞇著盯著琬琰看了許久，琬琰被看得有些尷尬，咳了兩聲，扭了扭身子。琬琰從來沒有被阿離這樣盯著，心里有些緊張。阿離本就生的十分俊俏，充滿力量的身體向外散發著男性的氣場，琬琰不敢再看阿離了·······

“你說的不錯。就是關于先生的”阿離淡淡的回道。

之前先生說了為了孟瀧學了注靈之法后，阿離就一直拉著一張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但是琬琰猜測，阿離生氣可能是因為注靈之法會傷及到先生。

“你可是在擔心先生？”琬琰問道。

阿離嘆了口氣，回道：“我也不知道·······”

琬琰有些不解，看著火焰對面的阿離。

“我也不知道我是否是在擔心先生·······或者說我不知道我是否有資格擔心先生”。

“你什么意思？”琬琰挑起眉毛問道。

阿離用一只手托著下巴，看著跳動的火舌，眼里是一種復雜情緒，有些無奈，有些悲傷，有些自責，過了一會兒，阿離說道：“先生每次救人都······嗯······怎么說呢？有些······不顧一切，完全不管自己的安危·······”

琬琰睜大了眼睛看著阿離，心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阿離繼續說著：“也不是說先生不該救人，但是先生這么救人也有點太過了，就像是那注靈之法，若是先生真的用了，反噬到自己身上怎么辦？”

“先生說過萬物有靈，能救便救，可是為了救人把自己陷入險境，有些得不償失，難道不是嗎？”阿離看著琬琰問道。

琬琰收回了目光，繼續看著樹杈上的干糧，清澈如琥珀的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霧，遮住了心里的思緒。

琬琰正了正身子，回道：“你認識先生要比我早，想必要比我更了解先生。我以前只是聽聞君說起過，按照君的說法，先生是一個十分掙扎而且矛盾的人”。

阿離來了興趣：“掙扎？矛盾？”

琬琰點點頭說道：“先生有時候看起來十分超然物外，順應天道，不會太多干涉一些事情，但是救人的時候又會不顧一切。其實生死有命，先生本可以作為一個旁觀者，不去打擾，畢竟先生并非人族······”

阿離突然睜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氣：“你······你竟然知道先生的身世？”

琬琰搖了搖頭回道：“君以前就說過先生體內的靈力太過精純，絕不是人類所能有的，而且先生的靈力十分罕見，就像是甘露一般，能滋養萬物。君猜測過先生可能是壽數長久的樹靈什么的，但是又感覺不像，先生行事作風，卻像極了人，有著人的七情六欲，而且總是可以為了人不顧一切，就像是人類的守護者一般”。

阿離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琬琰繼續道：“當年百巫之亂時，一直維系南疆人生存的大陣差點崩裂。當時的大司命為了維持大陣力竭而亡。君也是重傷，無力維持大陣。是先生獨自一人撐起了大陣，我沒有親眼目睹那一幕，但是九坑有史書記載‘有巫者，異族也。祭于九坑，是時，百鳥爭鳴，花海無涯。不日，大陣復’。君和我說起過，先生入九堂垣做主祭，場景之震撼，世所罕見，先生就像是遠古神祇一般，讓人心生敬畏。但是先生因為修復大陣靈力消耗過度，累到了好幾次，直到君恢復過來·······”

阿離很清楚先生的身世，也大概能猜到琬琰說的場景，但是琬琰的最后幾句話讓阿離心里有些不爽。阿離見識過先生因為力竭暈倒，沒想到從那時就開始了。

“要是沒有先生維持大陣，南疆現在不知道會是什么樣的場景。南疆萬民一直承先生此情，不敢忘懷”琬琰有些激動的說道。

阿離深吸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問琬琰：“可是先生不惜一切救人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我覺得先生救人就像是本能一般”。

“姑娘何意？”

“你剛才說先生救人不顧自己的安危。我遇到先生后也感覺到，先生似乎就是為了救人才活著的······”

“為了救人才活著？”

琬琰點了點頭回道：“先生的過去我不是十分了解，但是我覺得先生似乎漂泊于世間，一直漂，一直救人，沒有什么目的地，也沒有什么歸途·······”

阿離知道先生的身世后才知道，先生的存在本就是老天開的玩笑，哪里有什么歸途呢，琬琰這話說得還是有些道理的。

這個時候天已經黑了，周圍的空氣越來越冷，只有火光在跳動，樹林似乎變得陰森起來。琬琰烤好了干糧，給阿離扔來一個，自己拿了一個，反正先生也不吃這些東西。

阿離道謝后，三下五除二把干糧吃盡了。干糧被烤得有些燙，但是阿離吃進去后，卻沒有一絲溫暖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周圍環境的緣故，阿離覺得有些冷。

阿離之前在樹林里的遭遇讓阿離此刻有些不舒服，但是琬琰看起來什么感覺都沒有，認真的吃著手里干糧。

阿離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望著先生消失的地方。

去了這么久，先生怎么還不回來？

琬琰看著阿離盯著一個地方，也順著他的眼神看去，什么都沒有。

現在已經入冬了，除了兩個人和面前的火焰，這個林子什么都沒有，連鳥都南飛過冬去了。

突然遠處傳來一些騷動，微微的就像是什么小動物，但是這樣微小的動靜還是被琬琰察覺到了，琬琰立刻站立起來，警惕的看著動靜傳來的地方。

阿離本來是沒有被嚇到的。但是被琬琰這個舉動嚇到了，立刻握緊了離川。

“你可是聽到了什么？”阿離低聲問道。

琬琰皺起了眉頭，瞇著眼睛看向遠方。

過了一會兒，阿離也聽到這個動靜，不是因為周圍安靜，而是這個動靜越來越大，以至于無法忽略了。

遠處的黑暗中刮來一陣陰風，吹的火苗四處搖晃。阿離握著離川的手越來越緊了，琬琰也從袖子中拿出了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