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的。完整的注靈之法幾乎已經滅跡于世了，最開始的注靈之法是利用咒術和陣法講靈力牽引至活體中，而用血藤注靈則是一種代替的方式，利用血藤把靈力導入活體中便不再需要咒術和陣法，但是血藤這東西不是什么活體都能承受的了的，況且沒有咒術和陣法的加持，注靈也不一定能成功，卯蚩若是打算用血藤注靈，想必也是沒有辦法了，死馬當作活馬醫”先生回道。

琬琰點了點頭，繼續問道：“先生似乎對注靈之法頗為熟悉，先生可是學過這種術法嗎？”

先生扭頭看向琬琰，琬琰看著先生眼睛里的深淵，不知道先生在想什么。但是自己在想什么，先生卻看得一清二楚。先生沒有否認，淡淡的回道：“學過”。

走在兩人身后的阿離有些驚訝，先生不是說這種術法有傷天徳嗎？怎么還要學這種東西？琬琰沒有什么驚訝的表情，先生的回答似乎正如琬琰所料。

先生轉過了頭，腳步沒有停，說道：“很久以前，帝堯的有虞部曾經來過一個上古臷民國的后裔，帶來了注靈之法，當時的大巫們很快就將注靈之法用到了治病救人當中，但是帝堯很快就發現這種注靈之法對施術者的反噬十分嚴重，甚至有的醫祝在施術的過程中當場暴斃，后來帝堯便禁止了這種術法，把那個臷民國的后裔趕出了有虞部，而我那時已經去了有易族，我私下找到了他，求他教我這種術法·······”

阿離聽到這兒心里一緊，突然大步走上前，堵住了先生和琬琰的去路，琬琰不解的看著阿離，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阿離緊鎖著眉頭，不悅的問道：“先生為何要學這種術法？”

先生看著擋在面前的阿離，不疾不徐的回道：“為了救人”。

“救誰？”

“孟瀧”先生淡淡的回道，面無表情，冷若冰霜。

聽到孟瀧二字，阿離深吸了一口氣，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烏云密布。阿離早就猜到先生學這種術法，十有八九和那個孟瀧有關，但是自己卻怎么都不敢想，先生為了救孟瀧已經到了不顧自己安危的地步。

阿離沒有讓開的意思，先生也沒有要往前走的意思，兩人就這樣互相看著，有點像是對峙，琬琰在一邊覺得有些尷尬，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來調節氣氛。

許久，阿離先底下了頭，又回到了先生和琬琰的后面，琬琰終于舒了口氣，雖然不是很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是看樣子現在兩人緩和了許多。阿離在先生身后拉著一張臉，散發著強大的低氣壓。先生依舊是什么表情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都看不出來。

先生嘆了口氣，琬琰本先生要回頭安慰這個炸毛的小子，但是先生沒有轉身，繼續說道：“孟瀧卻不同意我用注靈之法為他治病，他說不管從我是從哪里給他找來的靈力，都是剝奪于天地，有損于自然之法，況且對我也無益”。

琬琰點了點頭覺得孟瀧說的十分有道理，但是阿離陰沉的臉色絲毫沒有散去，一直盯著先生的后背，感覺下一步就能把先生給吃了。

“我就是這樣學會注靈之法的”先生扭頭對著琬琰說道，像是在說“我已經解釋完了，你是否滿意？”

琬琰尷尬的笑了兩聲，心里想著趕緊扯開話題，問道：“卯蚩當時不知道先生會注靈之法嗎？她沒有向先生討教過嗎？”

“卯蚩應當不知道，我也沒有和她提起過這種術法，畢竟不是什么好東西······”

“先生不肯讓她知道注靈之法，可是有什么顧慮？”

先生邁開了步子，繼續往前走，阿離跟上先生，眼睛沒有離開一下。

“確實是有顧慮的。以我對她的了解，我覺得這種術法她還是不知道的好”。

琬琰好奇道：“先生那個時候就看出了卯蚩的野心？”

“并非，我當時根本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卯蚩也不是個沉不住氣的人。但是卯蚩是個性情中人，很多時候有些固執，雖然算不上什么壞事，但是我怕她知道注靈之法后，會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來”。

琬琰聽到先生這樣形容卯蚩覺得十分驚訝，自己從小長在苗疆，聽到關于卯蚩的傳言好的壞的都有，有的說卯蚩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也有的說卯蚩是個關愛百姓的草婆，不過大多數的人都覺得卯蚩是百巫之亂的罪魁禍首，其罪當誅。先生親身經歷過那場動亂，卻沒有貶低卯蚩意思，這讓琬琰十分好奇卯蚩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先生和卯蚩似乎十分熟絡呢”琬琰說道。

先生淡淡的回道：“是啊，不過陸陽要比我更了解卯蚩·······”

“君？可是君從未向我提過卯蚩的事情，就算是說到百巫之亂，君也是盡量不說卯蚩。我以為君十分憎惡她呢”。

先生無奈的笑了笑，回道：“不是憎惡，而是心痛?？粗膼鄣娜俗呱弦粭l不歸路，陸陽心里一定不會好過，自然也不愿提她了”。

琬琰倒吸一口冷氣，有些語無倫次：“先生說······說什么？君和卯蚩？”

先生的微笑的回道：“陸陽和卯蚩是青梅竹馬，兩人一起長大，一起進入草鬼堂，感情深厚。陸陽是夸尤氏，而卯蚩則是被夸尤氏收養的孤兒。不過說到這兒，卯蚩和你還有點像”。

琬琰皺起了眉頭：“和我有點像？”

“卯蚩的父親也是戰死疆場，而且······嗯······希望姑娘不要見怪，你和卯蚩有些神似”。

琬琰的表情僵在了臉上，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對著先生尷尬的笑了笑，回道：“哈哈哈哈哈。先生莫不是在說笑？我和卯蚩·······”

先生趕緊回道：“是在下失言了，還請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無妨的。只是有些驚訝罷了，這么多年，我只聽君說過我和我父親長得有些像”。

先生微笑的看著琬琰，回道：“是的，你像極了你的父親。但是我總是覺得卯蚩和你有些內在相似的東西，可能是性格，也可能是脾氣什么的，大概是我的幻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