灝兒？阿離心里默念著，誰是灝兒？先生叫人的名字一向都是叫人全名，或者只叫人名字以示親近，像叫“琬琰”什么的。灝兒？一聽就是個小名，而且還是個男的，叫的這么親密，到底是誰？仔細想來，先生竟然從未喚過我的名字，一直都是公子公子的，我在先生心里就這么不招待見嗎？······

琬琰不知道阿離這么猙獰的表情是何意，但是琬琰能看出來阿離此時心里正在冒火。

先生看著面前四個黑衣人一臉尷尬，意識到了自己言語不當，趕緊糾正：“啊，真是不好意思，這么多年叫習慣了······”

阿離咳了兩聲，表示自己的存在，先生只是回頭看了一眼，看到阿離無事，沒有多說什么，又轉身對向四個黑衣人，阿離覺得自己要冒煙了。

先生繼續問道：“那灝······公孫將軍和順國公還好嗎？”

琬琰聽到這兒，瞪大了眼睛看向眼前的四人，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先生剛才說的是······順國公？

正雅回道：“先生不必勉強，將軍本就不會介意什么稱呼。若是先生，那將軍更不會介意了”。

先生笑了笑，點頭表示認可。

正雅繼續說道：“順國公和將軍一切安好，如今北面戰事吃緊，雖然捷報頻傳，但胡人此次來犯，定是做了十足的準備，看樣子我們打持久戰”。

先生聽后皺起了眉頭，如今馬上就要入冬了，持久戰對中原將士最是不利。

琬琰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過來。正雅和其他三位黑衣人都看向這位美如天仙的異族女子，雖然沒有了之前的敵意，但琬琰作為苗人，幾個人還是心存戒備。

先生察覺到了身后的琬琰。

“誒呦，差點忘了介紹了。這位是草鬼堂九坑的靈子，現任九堂垣少司命”先生指著琬琰對著四個黑衣人說道。

正雅趕緊站起來回禮，雖然早就聽聞南疆草鬼堂神秘莫測，但從未料想過任南疆要職的人竟然是個如此年輕貌美的姑娘，真是讓人驚訝。

先生又指著正雅說道：“這位是房正雅，公孫將軍的副將”。

琬琰也客氣的回禮，有些殷切的對先生說道：“琬琰并非有意聽幾位談話，但是先生剛才提及順國公，就是當年百巫之亂時率兵支援丹陽城的那位嗎？”

先生微笑著看著琬琰，點頭回道：“看來陸陽都告訴過你了。沒錯，這位順國公就是當時支援你父親的那位中原將軍”。

“那···那順國公不就是公孫將軍嗎？怎么聽幾位的意思，好像不是一個人？”琬琰有些詫異。

正雅笑了笑回禮道：“想必姑娘說的是我朝一品鎮國將軍，公孫淮素。但是順國公已經年邁，不再領兵征戰。如今的公孫將軍是順國公的獨子，公孫灝，百姓亦稱公孫將軍”。

琬琰恍然大悟，對著正雅說道：“原來如此。是琬琰之前冒失了，不知閣下是順國公府中人，還望閣下大人不記小人過”。琬琰這一番道歉讓正雅有些措不及防，趕緊回道：“是在下唐突了，沒有問清楚就貿然動手······”

阿離躺在床上翻著白眼，剛才還拼個你死我活，現在就開始客氣的互相道歉，羋琬琰這個狗腿子，我和你才是一個陣營的好嗎？這么快就跑到別人那里去了，為了救你我還挨了一掌······還有先生，作為一個活了這么久的大神仙，結識一些名流也正常。現在竟然連威名震四海的順國公都是先生的故人，先生到底還有多少東西是我不知道的？

“說了這么久，天都快黑了，幾位要不先隨我下樓吃飯，幾位奉命前來，想必舟車勞頓，還未來得及吃上一頓好飯”先生總是這么客氣，永遠站在他人角度考慮問題。

“公子就不用起身了，待會兒我給公子端上來”先生遠遠的看著阿離說道。先生能感到阿離在生氣，雖然不太清楚這孩子又在鉆什么牛角尖，但是先生對人一向有耐心，待會兒給他順順毛就是了。

琬琰留在了最后，等到所有人都下樓了悄悄的把門關上了，看樣子是有話要對阿離說。阿離心里想著你還算有點良心。

琬琰坐到了阿離床邊，阿離往里面挪了挪。

琬琰問道：“公子可還好？”阿離一個白眼翻到天上，你看我這樣能好嗎？

“無礙”阿離不想和這個狗腿子一般見識，淡淡的回了倆字。不過她留下來難道就是為了問我怎么樣？難道不應該先感恩戴德，感激我的救命之恩，然后為自己的狗腿行為道歉嗎？

“公子的佩劍能否讓我看一下？”琬琰突然來了這么一句。

阿離不解的看著琬琰，昨天不是給你看過離川了嗎？但是琬琰似乎沒有要解釋的意思。雖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現在兩人還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雖然她這只螞蚱一直想往外跳······

“姑娘自便”阿離回道。

得了準許后，琬琰將立在床邊的離川拿了起來，阿離想起身看看她要干什么，但是每動一下，右肩就一陣劇痛，掙扎了半天，阿離只好放棄，別著頭，用一種十分不舒服的姿勢看著琬琰。

琬琰的心思全都在離川上，沒有注意到身邊蠕動的阿離。一般人看劍都是賞劍都是先看劍鋒，劍脊什么的，但是琬琰連離川都沒有拔出來，一直死死的盯著那串劍穗，眉毛緊鎖著，像是餓狼看到獵物似的。琬琰沒有碰劍穗，只是將劍穗懸空，然后仔細打量著，阿離皺起了眉頭，也盯著劍穗看，不過就是個竹質劍穗，雖然做工精美，但也不是什么名貴之物，而且劍穗自從掛上去就沒有發生過任何變化，她這是看什么呢？

琬琰看了好一會兒，不知是不是看累了，終于把離川拔了出來，劍鋒寒光四射，倒映在了琬琰白皙的臉頰上，琬琰將離川舉到自己眼前，既沒有欣賞離川的刺眼鋒芒，也沒有夸贊離川的凜然劍氣，反而上下左右檢查著，似乎是在找什么東西。阿離已經徹底懵了，哪兒有人這樣賞劍的？

“你在看什么呢？”阿離忍不住問道。

琬琰沒有回答，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離川，問道：“你說這把劍是你和先生一起打的？”

阿離點了點頭。

“那這個劍穗呢？”琬琰又問道，依舊是懸空看著劍穗，不肯碰它。

“是先生之前送我的”阿離回道。琬琰聽后并沒有多驚訝，似乎正如她所料，但是琬琰現在的表情十分難看，帶著幾絲猙獰，又帶著幾絲困惑·····

阿離實在是忍不了琬琰現在的表情了，著急的問道：“你是看出什么了嗎？”

琬琰表情沒有絲毫緩和，皺著眉頭回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希望公子以后盡量少使用這把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