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依然明月當(dāng)空,許知峰背負(fù)扎成捆的鐵槍行走在官道上,腳步輕快,面帶笑容。
死胖子被他原地埋在坑里了。
本著廢物利用的原則,他甚至連鋼槍都全部拔了出來背在背上。
他對今天的自己很滿意。
當(dāng)他摸到腰間的棕色大瓶子時,就更滿意了。
這是近100毫升普通型E級玄液,被嚴(yán)英健帶在身上,總價值一千萬,大約應(yīng)該是死胖子的絕大部分財富了。
其實許知峰都挺驚訝的,沒料到看起來不怎么給力的死胖子還蠻有錢。
除此之外他衣兜里還有個小本子,倒不是他自己那種小黑本,就是死胖子自己做的賬本。
里面記錄了一些他在挽月樓之外的業(yè)務(wù)。
沒寫丁嵩的事,但卻寫了他與文興鎮(zhèn)上一些不怎么入流的小頭目的交易。
畢竟是挽月樓總經(jīng)理,手頭有些權(quán)柄。
在采購等等諸多方面,死胖子可以操作的文章很多。
一年多下來,他東邊打點野食,西邊撈點外快,不知不覺往自個兜里撈夠一千萬,不過分。
許知峰覺得或許向挽月知道這些事,但只要酒店里菜品不出問題,成本沒有超標(biāo),她睜只眼閉只眼沒搭理了。
說不定在向挽月看來,嚴(yán)賤人搞的這些小門道帶給她的煩惱,還不如自己二人吵架來的大。
自己這樣的人,大約也讓向挽月很為難吧。
明明是個普通人,但又缺乏身為凡人的卑微自覺。
可偏偏工作能力又還行,能幫她多賺錢。
換位思考一下,把自己換成她,想著也得頭疼。
許知峰琢磨良久,最終打算把這100ml普通型玄液出手賣掉,盡快擺脫貧困的現(xiàn)狀。
至于買家,最穩(wěn)妥的選擇對象是陳希。
回頭先問問陳希,如果她沒興趣或者買不起,那再想別的辦法。
反正出手臟貨這種事一定要小心,在自身實力不夠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走路回到鎮(zhèn)里已是約莫早上六點過,許知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拿著死胖子的鑰匙直接進了他的家門一通搜。
別的值錢物事沒弄到多少,就搜羅到一小部分用于合成藥劑的罕見藥材料,少得可憐,計量單位都沖著0.1g往下去的。
這部分材料許知峰也不打算拿出去賣了,反正不值幾個錢,就給孢子分身送去當(dāng)素材。
回到家里,躺在床上,他本想睡一覺順勢把普通玄液和罕見藥送過去。
結(jié)果沒想到竟睡不著,朝陽漸漸升空,許知峰扭頭看通訊器上的時間竟已不知不覺走過八點。
算了,先給老板打電話吧。
一陣忙音后,接通。
雖是大清早,但向挽月的聲音里卻絲毫聽不出慵懶。
按照她定下的規(guī)矩,每天早晨八點之后就能給她打電話,此時她應(yīng)該剛好完成早課。
“什么事?你不是辭職了嗎?”
許知峰深吸口氣,“我把嚴(yán)英健殺了。”
“嗯?”
向挽月的語氣里透出絲訝異。
“昨晚我在種植區(qū)干活,他偷襲我,要殺我,被我反殺了。種植區(qū)監(jiān)控里有視頻,你聯(lián)系一下鎮(zhèn)令府應(yīng)該能看見。”
“好,我先看看。”
十五分鐘后,向挽月電話打了回來。
“你設(shè)計伏擊了他。”
“嗯,對,也可以這么說。但如果他不來要我的命,那什么事都不會發(fā)生。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知道了,你真正縱容的人,從來不是我。”
許知峰這話講得很委婉,言下之意,就是向挽月雖然個人修為高強,但在管理方面著實沒什么才能。
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向挽月:“是。對不起。”
區(qū)區(qū)對不起這三個字,從她嘴里冒出來,只讓許知峰渾身直冒雞皮疙瘩。
他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對了還有另外一個情況,我這里有個賬本,記錄了嚴(yán)英健和鎮(zhèn)上一些雜魚們合作挖你墻角的事,他自己寫的。”
“不用給我,我都知道。那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她終于問出這句話了。
許知峰:“沒什么打算,先再混一陣子避避風(fēng)頭唄,只要你不來宰我,我就沒什么好怕的。”
“丁嵩?”
“丁嵩出遠門了,要一個月才能回來。”
“你還斷了鎮(zhèn)上那些雜魚們的財路。”
“呃……”
“新的總經(jīng)理大約還有一周多才能到挽月樓任職,這一周多星期,你先回挽月樓代理總經(jīng)理吧。”
“這……”
“這段時間里,看在我的面子上,別人不會動你。回頭就算你再次離職了,別人想對付你時,也會更多考慮到我對你的態(tài)度。”
向挽月這人最牛的地方,就在于總能把明明該很暖心的話說得像嘴里含了鐵砂子,語氣生硬得能磨刀。
她不但不計較許知峰宰了她的總經(jīng)理,甚至又要將許知峰弄回去。
這種程度的照拂,已經(jīng)遠遠超過了普通的利益交換。
許知峰心中悵然,老板都大氣到這地步,再拒絕就是自己不識時務(wù)了。
“好吧。”
事情就這么定下來,仿佛什么都不曾改變。
死了之后,嚴(yán)英健這個人似乎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他的消失甚至都不能掀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許知峰終于睡著,再一覺睡醒,卻已是下午兩點過。
奇妙的是當(dāng)他走出臥室門時,陳希竟正躺在客廳沙發(fā)里看電視。
這個時間點兒,她難得的會在家,不過看她此時渾身上下裹滿繃帶,恍若木乃伊的模樣,動不了的原因似乎可以理解。
她看起來非常滑稽,就腦袋上沒裹繃帶。
四肢、軀干等等各處綁扎的繃帶里時不時竄出幾根脫落的布條,迎風(fēng)招展像株白色的柳樹。
“咋啦?被人給燉了?”
許知峰著實沒忍住,湊上去調(diào)笑道。
陳希瞥他一眼,“如果我告訴你,我一個人在七頭E級異獸圍攻之下支撐了大半個小時,你信不信?”
許知峰伸出大拇指,“信!我當(dāng)然信!牛掰!”
“可惡啊,如果我實力再強點,我就不是支撐大半個小時,而是一個人摁死這七頭白癡異獸,那所有獎金和功勞都是我一個人的了,可惡啊!”
她咬牙切齒的碎碎念著,恨意相當(dāng)強烈。
許知峰想了想,回房從床頭柜里拿出玻璃瓶子,走到客廳將其啪的一聲擺在茶幾上。
“我覺得吧,你可能會需要這個?”
陳希眼皮下壓,隨后乍然大亮。
“E級玄液?”
“嗯哼。”
“這么大瓶?”
“里面一共還有九十五毫升。”
“你哪來的?”
“殺人來的。”
“殺誰?”
“嚴(yán)英健。”
“那你……”
“我這就回挽月樓當(dāng)代理總經(jīng)理。”
“唔,貴圈內(nèi)部斗爭可真激烈。送給我?”
“醒醒。”
“便宜點。”
“九百萬,不二價。”
“月供三十三萬,三十個月結(jié)清,十分利。”
“成交。”
“你就不怕我突然死了?”
“你死了就當(dāng)我燒給你的紙錢。”
“好人。”
“客氣。”
一筆大生意,就這樣在兒戲中談成。
就是這么隨意與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