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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辭職

“許知峰,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從今天開始,如果你還像最近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我不會再讓你隨隨便便蒙混過關(guān)了。哪怕老板反對我也一定要降你的級!就算保留你大堂經(jīng)理的職務(wù),也一定得降你工資!”

這天上午,在例行周會上,嚴英健對許知峰提出了嚴正警告。

許知峰自己倒是沒怎么當(dāng)回事。

下面卻有人持反對意見,認為許經(jīng)理最近也沒怎么過分,無非就是多休了兩個夜班假而已。

雖然向來敬職敬業(yè)的許經(jīng)理突然開始摸魚有點奇怪,但誰又沒點私事呢?

嚴英健在懟過許知峰后,倒也沒繼續(xù)乘勝追擊,而是等待著他的反擊。

這一年來,二人這奇妙的相處模式,竟形成了獨特的默契。

沒想到許知峰竟絲毫不見憤怒,反而笑瞇瞇的說道:“嗯,嚴經(jīng)理,我向你保證,類似的事情以后永遠不會再發(fā)生。”

他言辭懇切,態(tài)度十分配合,以至于嚴英健幾乎以為自己產(chǎn)生了幻覺。

“什么?保證?永遠?”

嚴英健兀自不信的問道。

許知峰再度點頭,“對,我承諾了,然后呢?”

面對不按套路出牌的許大經(jīng)理,嚴英健愣半晌后有些郁郁寡歡的搖頭,“那好,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例行周會結(jié)束后,嚴英健回了辦公室,左思右想不是滋味,總覺得心里空落落的缺了點什么。

沒能在開會時抓住許知峰的痛腳做夠文章,甚至都忘了趁機打壓挽月樓里的“許派”,很失敗啊。

難不成這家伙知道理虧,故意在會上以退為進?

該死,我中計了!

不行我回頭一定得再找個由頭補一刀。

許知峰對嚴賤人的心理活動實在太清楚,所以他整整一上午索性都藏在辦公室里,不給對方借題發(fā)揮的機會。

但等到中午時分,嚴英健終于抓到個機會,狠狠刺撓一番許知峰,完美滿足了他的報復(fù)快感。

事情卻是要從半個小時前說起。

當(dāng)時許知峰出現(xiàn)在廚房,發(fā)現(xiàn)墩子正在切萵苣片,今天中午卻沒客人點到這個菜。

他問了下才知道這是嚴英健今兒中午點的工作餐。

許知峰都不知道腦子里抽了哪門子筋,居然當(dāng)場表示自己今中午也想吃萵苣炒肉絲。

于是乎,廚房索性又多準備了一份,將店里兩位經(jīng)理的菜弄到一鍋炒。

這道菜做好之后,許知峰便端著自己那份走人。

至于總經(jīng)理嚴英健,按照規(guī)章制度則是還能燒個紫菜蛋花湯。

職級終究不同,待遇也不一樣。

蛋花湯同時已經(jīng)在另一鍋里燒上,約莫還有一兩分鐘才出爐,廚房打算全部做好再一起給總經(jīng)理送過去。

但兩分鐘后意外發(fā)生了,許知峰又回來給自個打白米飯,卻不留神踩在廚房地板的油污上,腳底打滑身子一個趔趄,將正端著嚴英健工作餐大餐盤路過的傳菜員撞了個七葷八素。

新鮮出爐的萵苣肉絲與紫菜蛋花湯撒了滿地,廚房里一片狼藉。

與嚴英健走得近的廚房領(lǐng)班立馬沖出去,直奔總經(jīng)理辦公室。

沒得說,挑事去了。

又一分鐘后,當(dāng)怒氣沖沖的嚴英健殺過來時,許知峰才剛十分狼狽的勉強拾掇一番身上的油污。

“許知峰你什么意思?”

雖然瞎子都看得出來這就是個意外,嚴英健卻將其視為許知峰故意挑釁。

許知峰理虧在先,確實硬氣不起來,“抱歉啊,腳踩滑了,這我也沒想到。不然讓廚房再給您重新做一份?我明天不吃工作餐了?”

“誰要重新做?你不也要了和我一樣的菜嗎?你給我吃肉米飯去!還有,你身為大堂經(jīng)理,帶頭犯錯,你這周都得吃肉米飯!你這周績效獎金沒了!”

“什么?”

“別擺出這種表情,這都是當(dāng)初你自己定的規(guī)章制度。”

“行,算你狠。”

說完,嚴英健真趾高氣昂的親自去許知峰辦公室搶走還沒動筷的萵苣肉絲。

許知峰則是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嚴賤人見狀,心頭何等爽快。

我還以為你真能永不犯錯呢。

這不還是讓我逮到機會了嗎?

還有,若是過去的許知峰,哪怕他真犯了錯,也不會輕易認慫。

但今天許知峰肯定吃錯藥了,不但再會議上認了慫,這會兒還繼續(xù)慫。

可真難得。

這美滋滋的心情,甚至讓他覺得今兒中午的萵苣肉絲比平時更香甜些,也不知是否錯覺。

此時此刻,沒人會想到這件事會鬧到那么大。

約莫下午兩點,許知峰竟給向挽月打去電話。

“老板,我要辭職。”

“行了,嚴英健又怎么你了?你給我說說,我給你做主。”

向挽月以為許知峰這次依然如故的是在鬧情緒,只不過鬧得有點嚴重而已。

“嚴英健不是主要的問題吧,是我自己累了倦了,想換個環(huán)境而已。世界那么大,我卻在挽月樓里關(guān)三年了,現(xiàn)在很想出去看一看,闖一闖。”

“哈?”

饒是高冷如向挽月,也被許知峰這風(fēng)騷至極的辭職理由弄懵圈了。

“嚴英健到底做了什么?我之前曾經(jīng)與你承諾過,我現(xiàn)在甚至已經(jīng)開始在高天府物色新的總經(jīng)理。如今我實力進階,影響力已經(jīng)今非昔比,手下已經(jīng)籠絡(luò)到幾個人選,只是尚在考察中并未急著做決定而已……”

“老板,非常感謝這三年來您對我的照顧。但這一次,我真的只是單純的想辭職而已。無論你是否更換新總經(jīng)理,對我的決定都沒有任何影響。”

“這……”

通訊器的另一面,向挽月沉默了很久。

“好吧。”

“多謝老板理解。”

“那就這樣吧。”

“好的。”

二人沒有更多余的交流。

向挽月甚至沒問許知峰接下來的打算,也更沒說以后我還要罩著你之類的話。

這世道就是這樣。

當(dāng)許知峰為向挽月工作時,他自然是向挽月的人,某種程度上也代表了向挽月的顏面。

可一旦辭職,從此往后二人再無瓜葛。

沒有人是圣人。

許知峰離開了挽月樓,可能會出現(xiàn)在其他地方,也可能會結(jié)上各種不同的仇人。

許知峰不能再以挽月樓經(jīng)理的身份自居,向挽月不可能再如過去那樣事事為他撐腰。

半個小時后,被向挽月罵得狗血淋頭的嚴英健,心情復(fù)雜的注視著收拾細軟打包裝箱的許知峰,在眾多員工注視下輕輕揮手,快步離去。

不帶走一絲云彩。

烈日當(dāng)空,許知峰的身影在強光映托下影影綽綽,竟似有些蕭瑟。

許知峰沒回出租屋,而是徑直去了種植區(qū)。

如今他已辭職,挽月樓為他代繳的五險一金只會持續(xù)到月底。

那么理論上,他又成了最低端的無業(yè)游民,必須當(dāng)個專職種植戶了。

當(dāng)然他也能拖到月底后再去,不過也能早點去干活掙表現(xiàn),爭取在月底多拿點種植戶的績效獎金。

他在田里這一忙卻就忘了時間。

天色漸晚,日落西山而下。

明月虛懸,銀流如江水傾覆。

灰蒙蒙的夜空下,許知峰的身影依然在田地里起起伏伏。

“嘖嘖,還挺勤快的。真是個白癡,在店里怎么沒見你這么賣力?辭職種草你倒是干勁十足了,有病吧?”

緊鄰078132號田的另一塊土里,縮在田埂下方的嚴英健冷笑著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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