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我喜歡魔鬼，因為有時，天使會為了世界放棄你，而魔鬼會為了你放棄世界。但不巧的是，我站在人間。”

龐然的殺氣甚至壓過了這滂沱大雨，天藍色的雙眸中冷靜的沒有一絲溫度與情感。

張靈玉看著眼前仿佛變了一個人的夏沫，嘴唇喃喃，想要說些什么，卻又無從說起。

他知道，林芝雅死了，甚至可能此時囡囡也死了，可心中卻翻涌不起一點點憤怒，有的只是猶如潮水的愧疚與解脫感。

大雨中，散著發的他凄美的猶如為情所傷的仙人，而他真正思考些什么，沒有任何人可以猜透。

走到如今，為了什么，仿佛有一個不斷推動的手，在身后追趕，一但停下，便再也找不到前方的路。

原來，之所以孤獨，是無法和這個世界達成共識。

劍氣輝然，掃空雨滴，波光粼粼間，張靈玉劍指夏沫。

“一邊已經放棄，一邊又硬撐著心有不甘，我果然真是一個扶不上墻的垃圾，道友，在最后，添這么多麻煩，真是辛苦你了。”

夏沫沒有回答，他對自身絕望，卻對這個世界依舊抱有善意。

因為有你在，我才想活下去。

不想再這樣活下去，哪怕一瞬間也好，張靈玉真的好想再體會一次，被別人毫無利用之心的需要。

遍體鱗傷的我們，本應相互依偎著，若是你明天將要死去，我的生命在明日終結便可，如果你的生命今日還為我活著，那我也同你度過今日。

走到今日，只因你那句，我不想死。

不過是，互相依賴，互相傷害。

“不知往何處而去，在黑暗中卻依然沒有停下腳步，張靈玉，你做的已經夠好了。”

夏沫聲音很輕，在雨中，他卻聽清了。

洞爺湖燃燒著紫焰，漸漸化作一柄無鞘太刀，刀身上一字之雪，而另一手，持一脅差。

張靈玉身后展開一片星空，一艘獨木之舟漂蕩在沒有任何漣漪的湖面之上。

“四境——絕式！”

黑潮鬼修功法盡然散去，剩余的是龍虎山不傳之秘，天師他廢了張靈玉的功體，卻沒有斬除他的根基。

是對這天縱之資，還有著期待吧。

“豐葦原中國，在此引起騷亂之者，吾夜斗神降臨于此，臣服于雪器之威，拂除種種污穢障壁……”

金色經文圍繞著夏沫流轉，那是禍津神夜斗在斬殺無數神明凡人，在迷途與道路中，尋到的唯一正。

此刀，可斷此岸，彼岸。

此刀，可斷人心，鬼域。

“斬！”

雙刀揮落，藍色的刀光下，張靈玉赫然一劍指出。

“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星夢壓星河！”

猶如夢幻中遍布天空的星河降落，悠然寒光，在星河中閃過。

流星一劍，剎那雙刀。

兩人交換了位置，方圓之內，樹木盡毀，夏沫輕呼一口寒氣，帥不過三秒奇跡開始消散。

“在最后一刻，你居然猶豫了，猶豫就是敗北，正字寫滿大腿，這場雨，比楚雨蕁和慕容云海分手那天還要大。”

身后卻沒有任何回答。

張靈玉死了，或許，他的死，更像是解脫。

夏沫剛裝完逼，卻愕然一驚，在還未褪去顏色的藍色眼眸視覺中，遠處，一黑一白兩道身影，飄飄忽忽越來越近，大雨瓢潑，卻絲毫不沾。

“我擦，什么玩意？”

夏沫爆了聲粗口，嚴陣以待。

白的那個身著馬褂長袍，盡是白色，繡著些許銅錢紋飾，與四條金龍。長發與眉皆是一片瑩白，面容俊美無雙，掛著笑容，龍行虎步，長發及腰，頭上戴著白色高帽，上書［一見生財］。

黑的那個面容硬朗，個子相較之有些矮小，膚色也略顯發黑，卻是夏沫最羨慕嫉妒的硬漢型帥哥，冷冰冰著表情神情淡漠，身著一身純黑大風衣，腰扣下，秀著兩條云紋豹，腦袋上同樣有個黑色的高帽，上書［天下太平］。

一黑一白，兩位站定，皆是抱拳行禮。

陰神過境，大雨竟然在這小范圍內，不再降落。

“謝必安。”

“范無救。”

夏沫茫然的看著他們倆，用哪里看，這都是他耳熟能詳，神話故事里不斷客串的兩位。

黑白無常。

白無常撇了一眼，然后一巴掌拍在黑無常的后腦勺上。

“反了。”

黑無常看了眼手，默默地把在上面的右手握成拳頭，又把左手放在上面。

面色深沉，語氣深沉。

“不好意思，一般行禮都是給死人，冷不丁，有點不習慣。”

“呃……”

夏沫沉吟，他才不會說，他完全不知道行禮的禮節。

“兩位是黑白無常？”

“正是。”

白無常瞇了瞇眼睛，笑呵呵的湊了過來，打了個響指，一張文書夾在了她的手指上。

“請長官過目，這是獄境掌管者，閻君茶茶大人手寫文書，已被浩境余燼元老會審批，鬼醫張靈玉之魂魄，歸我獄境所有，還請通融，我等二人，捉拿他歸域。”

夏沫看了兩眼，還真是有著余燼的防偽標識，便點了點頭。

此時，他還有點麻，人生觀有點沖擊。

黑無常繞過夏沫，扯了眼張靈玉的尸體。

“男的，你來拘。呵，死的夠慘的，被劈成兩半了。”

白無常看了他一眼，無奈的搖搖頭，兩條金燦燦的勾魂鎖從腰間竄出，直接纏在張靈玉尸體上。

“老黑，放戰歌，配一配我新換的玫瑰金和這位的一生戎馬。”

黑無常從懷里掏出一個蘋果X，打開網易云點了一首歌，開始播放。

“你說你最愛丁香花，因為你的名字就是她，多么憂郁的花，多愁善感的人啊，當花兒枯萎的時候當畫面定格的時候，多么嬌嫩的花，

卻躲不過風吹雨打……”

白無常惡狠狠的看著黑無常。

她不開心，他沒有按照設定來。

“那墳前開滿鮮花，是你多么渴望的美啊。你看啊漫山遍野，你還覺得孤單嗎。”

夏沫跟著高潮唱了兩句，才發現氣氛有點不對。

不過，這怎么看怎么像男女朋友在犯倔。

不被特異性影響，導致所有幻術皆對夏沫無效，所以他能看出這白無常根本就是女子做男裝打扮，話說，白無常謝必安為什么是女的？

黑無常跟著節奏晃腦袋，挑了挑眉毛。

“怎么還不拉出來？”

“不是說放通天大道寬又闊嗎？為什么是丁香花！”

白無常沒好氣的說道。

黑無常冷著臉，語氣生硬。

黑無常舔了舔嘴唇，“呵，你終于說漏嘴了，說好的一起看，你果然背著我看了權游第八季。”

“放屁，你要沒看，你怎么知道這首歌，還有，你不也背著我看了復聯四，這是報復！”

夏沫揉著太陽穴。

開始為心目中猙獰面目的黑白無常喊冤。

在陣陣丁香花中，夏沫眼見著一個更加美貌年輕的張靈玉從尸體中走出，有些茫然的看著四周。

“為什么……更帥了……”

夏沫驚訝不已。

“人的靈魂自然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樣子。”

黑無常范無救淡淡的回了一句。

夏沫很尷尬。

媽的，鬼片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