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昀知道宋楊是誰之后，他直搖頭：“宋警官，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自己就是心理醫(yī)生，我沒有精神官能癥，這點我很清楚。”

“看起來你什么都很清楚，那你知道你未婚妻顧敏敏為什么離開你嗎？”宋楊微笑著坐在白昀對面。

白昀不知道他為什么要提起顧敏敏：“你是想說因為她對我的打擊，讓我產(chǎn)生了官能障礙？”

“只是不想讓你被欺騙，你大概不知道，她跟劉沐濱有一腿吧。”宋楊淡淡地說道。

“不可能，你別污蔑她。”不管是對顧敏敏的舊情還是對自己男性尊嚴(yán)的維護(hù)，白昀打死都不信這是真的。

“我也不相信，但，她自己到警局揭發(fā)你是變態(tài)殺手，你要看視頻嗎？”

“她揭發(fā)我？”白昀看起來很迷惘。

“她一直認(rèn)為你是為了報復(fù)而殺了劉沐濱，所以，她其實是因為害怕而離開你的，當(dāng)她知道你又殺了人的時候，她覺得她必須要出來維護(hù)正義了。”宋楊觀察著白昀。

“什么？她維護(hù)正義？”

“你只知道劉沐濱的IT公司壓力很大，所以他得了抑郁癥，但是，你不知道他曾經(jīng)是容城大學(xué)的IT之神，受到很多女生瘋狂追求，其中就有顧敏敏。”宋楊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他早就把這件案子的背景了解清楚了。

“當(dāng)年的劉沐濱意氣風(fēng)發(fā)，傳說連系花的追求都被他拒絕了，更何況是籍籍無名的顧敏敏。一轉(zhuǎn)眼幾年過去了，劉沐濱的事業(yè)雖然也有了成就，但是，他卻得了抑郁癥。這個時候顧敏敏又再次遇到當(dāng)年的男神，她從重逢的第一天起，就打算為了他不顧一切。”依宋楊看，白昀自信中帶著遲鈍，而據(jù)蘇知暖描述，白夜卻是精明中帶著邪惡，只有打破白昀的自信才能逼出白夜。

“你大概不知道顧敏敏為了勾引劉沐濱花了多少心思，每次她都會從你那兒打聽到劉沐濱什么時候來做治療，她就努力制造與劉沐濱偶遇的假像。她跟劉沐濱就在你診所的后巷里偷歡，甚至到后來她把劉沐濱帶回家鬼混，在劉沐濱出事之前，她已經(jīng)決心要拋棄你了。”這里頭有些細(xì)節(jié)是宋楊刻意補充的，但是，也差不多是事實。

白昀雙手握拳，渾身發(fā)抖，他低下頭發(fā)出低低的嗚咽聲，這聲音小小的，音調(diào)卻很尖細(xì)，持續(xù)了二三分鐘之后，慢慢地變成了笑聲。

“你這個江湖醫(yī)生為了見我一面，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啊。”

“你就是白夜？”

“我平時都趁白昀睡著了才偷偷出來，你真有本事，大白天的就逼得他渾渾噩噩，不過，你逼我出來也沒用，我為什么要告訴你真相，你們不會天真到以為我會幫白昀吧？”白夜嘻嘻笑著。

“我知道你是誰。”

“哦？”

“白昀說不記得你，但你卻一副跟他很熟的樣子，所以，我猜你們的結(jié)識應(yīng)該是在他童年的早期。經(jīng)過調(diào)查我發(fā)現(xiàn)，原來你母親當(dāng)年曾經(jīng)生過二個孩子，可惜小兒子因為她自己照顧不當(dāng)，早早夭折了。一個白昀，一個白夜，你應(yīng)該就是那個小兒子吧？”

“你是除了殷天之外，第二個讓我覺得聰明的人，我那個笨母親自己沒有本事帶大我，可是，每次白昀闖禍的時候，她卻總是要提到我，她總說白昀不如我聰明伶俐，在她的多年呼喚下我終于醒過來了。”

“你恨白昀和你的母親？”

“不，我是可憐白昀，他就像個傻逼一樣地活著，有時候，我真替他羞恥，他與其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

“所以你出手殺了劉沐濱？”

白夜像個頑皮的孩子一樣趴在桌子上：“江湖醫(yī)生，你想套我的話啊？”

宋楊看起來平靜無波，其實他的腦子正在快速想對策，如果不能及時從白夜嘴里問出實情，一旦他有了防備之心，之后會更難，宋楊決定換個話題：“白夜，我覺得很奇怪，白昀周圍的人幾乎沒有人知道你的存在，可是，你卻總是去跟蘇知暖說話，我在想你是喜歡這個小丫頭的吧？”

白夜收起剛剛懶洋洋的樣子，換上一副興致勃勃的表情：“談不上喜歡，我只是覺得她很好玩，你說，她居然相信人性本善，是不是挺傻的？太天真了吧。”

“相信人性本善，這說明她很有智慧。即使是在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連警察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覺得白昀是變態(tài)殺人狂，她還是堅信白昀是無辜的，我覺得她很自信，也很堅韌。”

白夜愣住了，他急切地問道：“你說她是信任白昀？還是信任我？”

宋楊哈哈大笑：“你不是不喜歡她嗎？管她信任誰的。”

白夜有些惱羞成怒：“想知道真相嗎？讓蘇知暖來問我，不然，我絕不會開口。”

宋楊沉默了幾秒鐘，他在心里衡量了一下，按說讓蘇知暖接觸有可能是兇手的白夜是不合適的，可是，這個時候拒絕可能永遠(yuǎn)不知道真相了，最重要的是，他覺得蘇知暖本人不會拒絕。

他猜的沒錯，蘇知暖果然答應(yīng)了，因為殷天早就猜到白夜會要見蘇知暖，這正是他們請白夜出來的目的。

白夜終于見到蘇知暖，嘻嘻笑道：“暖暖，你終于來了，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好多心思才見到你。“

蘇知暖看著他，臉上毫無白昀慣有的親切和穩(wěn)重，取而代之的是邪魅，應(yīng)該是白夜無疑：”如果你再這樣裝神弄鬼下去，等白昀被定了罪，你以后大概都見不到我了。“

白夜似乎從來沒這樣想過這件事，他眨眨眼睛，用撒嬌的口吻說道：”那怎么可以？快說，你想知道什么？“

蘇知暖早已和殷天對過詞了，她胸有成竹地問道：”你一直覺得白大哥很傻，你這么精明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顧敏敏和劉沐濱的奸情？“

“那個蠢女人白天做了虧心事，晚上就會說夢話，她在夢里還在跟劉沐濱偷歡，只有白昀像個傻逼一樣把她當(dāng)寶貝，送給我都不要。”

“所以，你為白昀挑選了別的女朋友對嗎？”這一點是殷天的猜測，不過，蘇知暖覺得是對的。

他掩嘴笑了一會兒：“這也讓你發(fā)現(xiàn)了？暖暖，如果當(dāng)時我已經(jīng)認(rèn)識你，我說不定會挑你哦。”

“你為白昀新挑的女朋友是不是吳燕？”

“她一直暗戀白昀，對他噓寒問暖，為了給他做早餐，就連全診所員工的早餐一起準(zhǔn)備，你說是不是對白昀挺好的？至少比那個偷情的顧敏敏強多了。可惜呀，白昀這個人天生少根筋，他從來沒留意過這個小粉絲。”

終于找到有用的東西了，沒想到蘇知暖能把羅錦艷和白夜隱秘的過往找出來，宋楊開始有點欣賞這個小丫頭了！看她很有套路地慢慢問下去，一點也不像個高中生。

“你跟吳燕之間發(fā)生了什么？”

白夜認(rèn)真地說道：“我說我什么都沒做過，你會相信我嗎？”

沒想到他如此認(rèn)真，蘇知暖尷尬地看了一下宋楊，宋楊笑笑示意她回答，她說：“如果不相信你就不會來見你了，把事實都說出來吧。”

“我沒碰過她，她被人打傷住院，我去看望她，她對我表白了，我答應(yīng)等我跟顧敏敏分開了就跟她在一起，不過，為了不讓白昀瞧出破綻，我跟她說在我正式接受她之前我們還是要跟以前一樣。”白夜是真心覺得吳燕是個賢妻良母，只是他的心態(tài)有點像老媽為兒子挑媳婦。

“虧你想的出來，這樣的話，在她看來，你們就是一直在地下情！”

白夜攤攤手：“我沒對她做什么，而且，據(jù)我觀察白昀這個人就是膚淺，因為吳燕長得普通，他對她不是一般的無感，所以，我好心地建議她打扮打扮自己，希望她能吸引白昀的目光。”

蘇知暖哭笑不得：“如果你愛上了她，那你就取代白昀跟她在一起，你把她推給白昀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她為了你這句話去整容了？徹底變成了羅錦艷！”

白夜攤攤手，嘻嘻笑道：“不錯啊！她真的變漂亮了很多。我就說白昀膚淺嘛，之前完全看不見吳燕的真心，等她一變美女，被她一約就上鉤了。”

“那晚你有沒有出來做什么？”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蘇知暖的掌心有點冒汗。

白夜道：“她是我?guī)桶钻捞舻南眿D，我不可能再出來跟她做什么。”

蘇知暖說：“這么說白昀跟羅錦艷聊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那當(dāng)然，我得趕回去見你。”那晚白夜的確是出現(xiàn)了，這樣看來也并沒有破綻。

其實，宋揚也傾向于相信他的，因為如果他真的在那晚殺人取頭，不可能身上一點血跡都沒有，還能那么快回去。但是，這樣一來，案子又繞回去了，是誰這么恨羅錦艷？她的頭呢？

蘇知暖還有一個問題：“劉沐濱的死也跟你無關(guān)嗎？”

“我跟劉沐濱暗示我已經(jīng)拍到了他跟顧敏敏偷情的證據(jù)，但是，我沒有教他自殺，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寫那種遺書。”他只是想讓劉沐濱下定決心帶顧敏敏走。

蘇知暖相信白夜的話，這背后總好像還有一只看不見的黑手一直在制造悲劇。

白夜知道蘇知暖要走了，他收起所有的吊兒郎當(dāng)，說道：“暖暖，我和白昀都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