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逸凡的眼神里陰霾突起，像換了個人似的，他翹起二郎腿：“這個能說明什么？不過是逢場作戲。”

“那也足夠讓你以過錯方的身份離婚了。”冷月咬牙切齒道。

“出去應酬就算是犯錯？”顧逸凡雙臂環肩，笑得諷刺，“你是誰？憑什么指責我？”

陳婉青走到冷月前面：“她是我表妹，她是來幫我的。”

“哦？”顧逸凡挑眉。

“如果你想硬碰硬，你對上的將會是龍驍堂。”冷月警告他。

顧逸凡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陰陽怪氣地說道：“我可以選擇報警吧？”

“報警？有種你待在警察局別出來，不然，我們總有辦法解決你。”

顧逸凡忽然笑了：“婉青，你這表妹真是個莽夫。咱們夫妻一場，真的要弄到你死我活？”

“你什么意思？”陳婉青真是越來越看不明白，其實不止是陳婉青，連蘇知暖和白昀也覺得顧逸凡跟剛剛很不一樣。

顧逸凡從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塑料袋，袋子里是一個瓶子，他低聲說道：“這個東西眼熟嗎？”

“這是什么？”陳婉婷一頭霧水，其他幾個人也面面相覷。

“從我們認識第一天起你就知道我心臟不好，硝酸甘油就是我的救命藥。這瓶就是我隨身攜帶以備不時之需的硝酸甘油，可是，上周我去體檢，我的醫生告訴了我一個驚天秘密。”顧逸凡停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陳婉青。

“醫生怎么說的？”陳婉青問道。

“這瓶是普通的維生素。”顧逸凡認真地回答道。

四人一陣靜默，每個人都在消化他的信息。救命藥換成維生素，等于是變相謀殺！如果不是他自己粗心大意，那就是陳婉青偷偷換掉了他的藥。

陳婉青后退一步，臉色鐵青：“不可能，我沒碰過你的藥。”

“你知道我為什么要用塑料袋把瓶子裝起來嗎？我懷疑上面有換藥人的指紋。”顧逸凡不動聲色地打出了自己的王牌。

陳婉青以為找來冷月就能幫自己，可是，龍驍堂再厲害也不可能去干涉謀殺案。跟那幾張輕飄飄的照片比，這瓶藥要嚴重的多，現在別說是離婚爭財產了，陳婉青隨時隨地要背人命官司。

面對這戲劇性的轉變，連見慣大場面的冷月也束手無策。

白昀硬著頭皮轉換話題，蘇知暖簡直想給他鼓掌：“顧先生，你不是說還是愛著陳婉青的，不想離開她，所以，你今天是來勸她回去的？”

“婉青，我并不想看到你出事，所以，我們可不可以好好談一談？”

“反正我沒換過你的藥，你休想冤枉我！你整天在家裝神弄鬼的，我受夠你了，我不會跟你回去的。”陳婉青說完一口氣跑回房間，還把門反鎖上了。

這孩子氣的舉動倒把大家都弄得有點尷尬，冷月依舊狠狠瞪著顧逸凡，他也知道自己不受歡迎，今天弄成這樣，也沒什么好談的了：“那我先回去了，改天再來吧。”

等冷月也回去以后，陳婉青還是沒有出來，蘇知暖和白昀聊了一下，兩人都不確定到底陳婉青有沒有換過顧逸凡的藥，還有顧逸凡的前世戀人究竟是真是假？

蘇知暖說道：“要是我們能找到顧逸凡的前世戀人，了解一下她的情況，會不會對弄清楚真相有幫助？”

白昀點點頭：“應該有幫助。我聽陳婉青說過，那個女人是20多年前一個案子的死者，這樣看起來說不定我們真能找到這個人。”

“那白大哥你有路子嗎？”

白昀撓撓頭：“我試試，咱們跟陳婉青朋友一場總不能看著她倒霉。”

再加上他還收了陳婉青的咨詢費，比蘇知暖更有義務。

一連幾天，陳婉青都不肯露面，這天晚上她又很早就回房了。蘇知暖躡手躡腳出了房門，輕輕走到陳婉青窗臺下，突然，有人在背后拍她的肩，她嚇了一跳，原來是白昀。

他的臉正好浸在陰影里：“你上次也是這樣偷窺我的？”

蘇知暖覺得有必要為自己解釋一下：“沒有偷窺。我就是想到顧逸凡說婉青姐晚上說夢話提到一個男人的名字，我想聽聽是不是真的，這也能說明那家伙是不是滿口謊言。”

“你要幫陳婉青？”

不知道為什么，蘇知暖覺得白昀怪怪的：“你不是也相信婉青姐的嗎？”

白昀冷哼一聲：“這種廉價的同情心是不可能幫你找到真相的。陳婉青如果無辜，為什么要怕顧逸凡驗指紋？她如果沒私心，為什么不直截了當說離婚？”

蘇知暖無可反駁他的話，雖然他跟之前的立場不同，但是，他的話很有道理。她說道：“不管怎么說，婉青姐到底是我們的朋友，我們弄清楚真相，孰是孰非，公道自在人心。”

白昀問道：“如果你找到的真相，最終是要陳婉青接受懲罰呢？”

蘇知暖楞了一下：“我相信婉青姐不是那樣的人。”

“好，我要讓你見識一下什么叫人性本惡。”白昀笑容里帶著惡意。

他拉起蘇知暖的手就走，她急道：“你干嘛？”

“在這里哪聽得清，你跟我來。”他拉著她進了他的房間。

在他房間的右墻上掛著一幅畫，這畫應該是早就掛在這里的，他伸手取下畫，墻面上是一根生銹的釘子，他從抽屜里拿出一把錘子，將錘子反過來，用兔耳朵夾住釘子，輕輕一拽就把釘子取出來了。他轉過頭對著蘇知暖一笑：“聽吧。”

蘇知暖呆呆地看著他連貫的行動，這家伙竟然如此精于此道，自己住他隔壁真是不安心啊。

白昀又去搬了一張椅子，示意蘇知暖站在上面，她踩在椅子上，把耳朵貼在小窟窿上面。

她聽了一會兒，隔壁毫無波瀾，她有點灰心，說不定那個顧逸凡就是信口雌黃，害他們瞎折騰，她一聲不響地從椅子上下來，搖了搖頭。

白昀用手指指旁邊，讓蘇知暖讓開，他自己貼上去聽，蘇知暖看著他認真的樣子，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蘇知暖坐在白昀床沿睡著了，一陣冷風將她吹醒，她睜開眼睛，白昀的臉離她只有一厘米，她驚得想叫，他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在她耳邊輕輕說：“你真好玩！來吧，聽聽吧，見識一下陳婉青的真面目。”

蘇知暖瞪了他一眼，心下越來越覺得奇怪，白天的白昀會說這種話？她踩上椅子，把耳朵貼在墻上，終于隱隱約約聽到陳婉青的說話聲：“一一，殺人了，真的殺人了……”

接下來都是不太聽得清楚的夢囈，蘇知暖摒住呼吸細細傾聽，陳婉青哼哼唧唧的，信息量不算大，但是從只字片語中可以判定她的確是說了一個名字，而且，看她那心虛的樣子，不得不懷疑她可能真的計劃殺死顧逸凡。

蘇知暖有點喪氣，難道真的被白昀那家伙說中了？人性本惡，婉青姐表面上說得挺可憐的，其實她老公顧逸凡才是真正的受害者。雖然不知道那個前世戀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陳婉青也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無辜。

也聽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蘇知暖打算從椅子上下來，這才想起來白昀怎么一點聲音都沒有？她一回頭，白昀正站在她身后，臉上帶著猜中心事的笑容：“現在相信人性本惡了吧？來，拿著。”

蘇知暖低頭一看，這家伙遞給她一把刀，她被動地接過：“干什么？”

“都看清她的真面目了，你認為她還有資格活在這世上嗎？”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殺了她？”蘇知暖難以置信地問道。

“你是為民除害，這不算殺人，她死了，顧逸凡就解脫了，冷月也不會再受蒙蔽，她自己也不用再天天提心吊膽了，你是幫了他們所有人。”白昀的聲音在月光下聽起來很有磁性。

蘇知暖幾乎真的在考慮自己這么做是對的還是錯的？突然母親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腦海里，她警醒過來，自己還要去找父母呢，怎么會想在這個時候殺人呢？她搖搖頭，扔下刀子轉頭就跑。

白昀完全沒料到蘇知暖會逃走，等他反應過來，她已經奪門而出向著殷天的房間去了，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她的背景：“太有意思了，她居然能逃掉，我還是第一次失手，這個游戲升級了。”

殷天對于蘇知暖喜歡半夜闖到他房間這件事已經認命了，他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問道：“這次又發生了什么事？”

她倒挺想實話實說的，可是她總不能對他說自己剛剛想殺人，這樣的話殷天搞不好會把她當殺人狂，她想了想：“你說住在咱們這個鬼屋里的人有壞人嗎？”

殷天很奇怪她會問這種問題，以蘇知暖的性格不像是疑神疑鬼的人，他問道：“你為什么會問這種問題？”

蘇知暖把陳婉青事件的最近發展說了一遍，老實說，她現在根本不知道該相信誰。雖然白昀幫她聽到了陳婉青的夢話，可是，白昀那家伙自己都是個不靠譜的人，白天黑暗像兩個人。

殷天看著她：“所以你和白昀現在都認為陳婉青是壞人？還是裝可憐的壞人？”

蘇知暖點點頭，殷天拍拍她的腦袋：“你雖然年輕，但是，直覺卻很準。既然你直覺認為陳婉青不是壞人，那就去查清楚這件事，別這么快就下定論。”

蘇知暖眼睛一亮：“你相信婉青姐是無辜的？”

殷天搖搖頭：“我現在無法下任何判斷，首先我們得知道顧逸凡那個神秘的前世戀人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