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原來怪物是師哥
- 愛起燈火闌珊時
- 吳菲佳人
- 3118字
- 2019-01-19 14:16:22
回到家里,廖茉帶著一肚子火將襯衣和裙子塞進了衣柜——一看到它們,她就會想起“怪物”像刀刃一樣閃著寒光的眼神。對了,還有他的表情,就像在茅坑里泡了一千年的石頭,隔著幾百米都能聞到它散發出來的臭味。
和她一同到醫院的幾位醫生,都遇到了一位不錯的老師,為什么偏偏就她遇到這么一個“怪物”?看來是該去祥光寺燒燒香了!
自從不再穿包臀裙,“怪物”雖然看他的目光還是不滿,至少找不到挑剔的口實。對了,怪物叫文東來。廖茉私下給他取了一個名字:東來老怪——從東邊來的老怪物。廖茉每天都要在心里把這個名字念叨上數十遍,念著念著,也就消了氣;不僅消了氣,心里還挺樂,似乎占了他老大個便宜。
廖茉自己也知道,這不過是一種阿Q似的自我慰藉。但是人在屋檐下,她不當阿Q,難道還能當阿姐啊?
科室每個月都有一次聚會,除了本科的醫生護士會參加,還會邀請與科室有密切協作的其他科室——比如手術室的人員參加。聚會的地點是一家叫做“音皇”的五星級酒店。
廖茉還是第一次來這么漂亮的地方吃飯:璀璨的水晶燈光把大理石地板照得雪亮,墻壁上掛著巨幅油畫,讓人恍然有進入了十九世紀歐洲宮廷的奢華感。屋子里每一樣物品的擺設都很講究,它們組合在一起,配合著穿著白色西服鋼琴師彈奏的埃爾的《晨曲》,營造出一種典雅舒緩的氛圍。
吃飯的地方在三樓,廖茉沒有乘坐電梯,而是踏著曲形樓梯一步一步走了上去。那種在電影里才能感受到的優美感覺,現在也出現在了她的生命里,這帶給她一種奇異的幸福感,讓她有一些陶醉,也有幾絲因自己的虛榮而帶來的羞愧。
包間很大,里面坐著幾個閑聊的女人,她們都穿得很性/感,臉也打扮得很精致。
“不好意思,我走錯地方了。”廖茉一邊說著一邊就要往門外退。
一個女人站了起來,說:“廖醫生,你沒有走錯!”
廖茉仔細一看,說話的原來是科室里一個叫袁霞的護士。上班的時候,大家都穿白大褂,頂多畫一點兒淡妝,看起來很素樸。廖茉怎么想得到眼前這幾個濃妝艷抹的女人會是她同事呢?
袁霞把廖茉拉到她旁邊坐下。廖茉偷偷打量了一下幾個同事,她們都穿著裙子,露出性/感的長腿,身上還散發著或濃或淡的香水味。廖茉想想自己的T恤和牛仔褲,一下子覺得和這么奢華的環境格格不入。
廖茉有點后悔:早知道就穿老媽給她買的裙子來了!
她們又開始閑聊,談論著最近的一部電視劇。這部電視劇廖茉沒有看過,插不進去話,于是透過窗戶看風景。幾輛車從街道駛來,緩慢減速停在了酒店門口,姜主任和幾個醫生從車里鉆了出來。然后,文東來也從一輛銀灰色的奔馳轎車里走了出來,和姜主任他們一起進入了酒店。
看到文東來,廖茉吐了吐舌頭,心想,還是不要穿什么裙子了,要不然又要被他冷嘲熱諷。真是奇怪了,科室里的女人打扮得比她過分,他怎么只針對她呢?難道就因為她是他的學生?
很快人就到齊了,姜主任說,“還是老規矩吧,醫生和醫生一桌,護士和護士一桌。”
廖茉站起來,說:“姜主任,我在這邊和姐姐們一桌吧。”
一個護士說:“廖醫生,雖然你才上班,我們可不一定比你大哦,你見誰都叫姐姐,恐怕不合適呢。”說話的護士叫沈蓉,是做手術時給文東來擦汗最殷勤的一個。
一個叫章愷的醫生說:“過來吧,那邊不是你的姐姐,這邊可都是你的哥哥。”
他的話引得大家一陣大笑,只有文東來沒有笑,而是側臉看向了窗外。雖然極端的極端的討厭他,廖茉還是要承認——他是幾個醫生里長得最帥的。甚至,他是她見過的所有男人里,長得最帥的。他的臉讓她想起古希臘的雕塑,輪廓分明,剛毅有力,目光堅毅又深邃,還帶著一絲絲不易覺察的憂傷。
廖茉只得來到醫生這邊,令她尷尬的是,所有的位置都坐滿了,只剩下文東來對面的一個座位空著。
媽呀,一直看著那張冷臉,她怎么吃得下去飯?
服務員送來了雪白的熱毛巾,廖茉學著他們用毛巾擦了手臉。然后,菜就一一上上來了。光看菜的模樣,已經讓人垂涎欲滴。
最后,服務員又給每桌上了兩瓶紅酒和一瓶飲料。
章凱拿起紅酒,故作思索的說:“該先給誰倒呢?嗯,這樣吧,我們今天換一下規矩,先從女生開始——女士優先嘛。”
說著把酒瓶伸了過來,廖茉趕緊捂住杯子,說:“我不會喝酒。”她沒說謊,她確實不會喝酒。因為有一個因醉酒而出車禍死掉的老爸,她還很討厭喝酒的男人,甚至一度將“不喝酒”作為將來選擇終身愛人的條件之一。
章凱也不勉強,說:“你不喝酒,待會就開車把我們一個個送回去。”
廖茉急了,說:“我也不會開車。”
章凱哈哈大笑,說:“放心吧,我們會找代駕的。”
他們喝開了,對面護士那桌,除了三個喝的是飲料,其他人酒至杯干,看來也是海量。
同桌的醫生開始敬酒,他們第一個敬姜主任,其次就是文東來。這也難怪,科里一半以上的病人是沖著文東來來的,他就是大家的收入之源。醫生是一個憑技術吃飯的行業,誰能為科室創造最大的價值,自然會受到別人的尊重。
很快,護士們也過來敬酒了。她們敬姜主任酒的時候,一個個規規矩矩,就像在敬自己的長輩。敬文東來的時候,可就完全不一樣——她們的笑臉、語言和動作,無不透露出討好的意思,其中又以沈蓉為最。
在年輕一輩里,章凱是唯一一個敢拿文東來開玩笑的人。他裝作吃醋的樣子,要護士們也敬他一杯。護士敬了他,他又耍賴,說她們敬了文東來再敬他,他只能喝半杯,搞得護士訕笑不止。
文東來還是擺著一張臭臉,不管是護士們的敬酒還是章凱的調侃,都不能令他展顏一笑。他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喝了那么多,卻絲毫不見醉意。偶爾,他的目光會投向廖茉。不施脂粉的她,在燈光下如同一朵淡雅的茉莉,散發著似有還無的馨香,和其他女人一比較,別有一股清新的韻致。
廖茉顧自的吃菜、喝飲料,似乎他們的觥籌交錯、調笑取樂與她全然無關。可她心里,卻又有那么一點點失落。哪個女孩,愿意在一個熱熱鬧鬧的場合,成為一個可有可無的配角呢?
唉,早知道……
“廖師妹,你也喝一杯吧。”因為和廖茉都畢業于埔江大學醫學系,章凱就以師妹稱呼她。
“不敬我,也要敬敬我們文師哥吧?”
原來文東來和她也是校友?廖茉忍不住把目光投向文東來,文東來也正看向她。因為喝多了酒,他的目光不那么冷了,還透出來一股子溫熱。
目光不冷,話照舊很冷——見她想用飲料敬他,說:“你的酒量應該很好才對吧?干嘛裝著不會喝酒?”
不知怎地,只要一開口,他就會忍不住譏諷她。或許,譏諷她能令他得到一種復仇的快意,得到一種肆虐的快/感。盡管或多或少知道這樣做有些不公平,他還是忍不住要這么做。
聽了他的話,本已吃了不少菜的廖茉不僅肚子脹,胸腔也給他氣得脹鼓鼓的。她在心里又把“東來老怪”念了好幾遍,還是覺得不解氣,心里冒出一個鬼主意,想要好生氣氣他。
廖茉仰頭喝完酒杯里的飲料,用目光示意章凱給他倒酒。章凱高興得拍了一把手掌,捋高袖子拿過酒瓶,一口氣給她倒了大半杯。
廖茉舉起那紅得誘人的酒,對文東來說:“文老師,您不僅是我師哥,還是我的老師,我敬您一杯。”
說完,也不管文東來有什么反應,昂首一口將酒喝得精光!熱辣辣的酒從咽喉一路下滑,消化道對于這種從未接觸過的刺激物起了排斥反應,恨不得讓它們原路返回。廖茉忍住想打嗝的沖動,笑瞇瞇的看著文東來,目光里滿是調皮、得意與挑釁。
所有人都鼓起了掌,章凱更是樂得手舞足蹈。如果不是礙于男女大防,只怕已經沖過來,抱起廖茉扔向空中,再大吼幾聲“師妹萬歲”。
只有文東來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仿佛她是一件可供玩賞的物品。然后,他端起面前的酒杯,輕抿一口了事。
“文老師,我都干了,你怎么才喝一小口?”廖茉不干。
文東來冷哼一聲,說:“你愿意干就干,我只想——喝一小口。”學生管起老師來了,真是豈有此理!
和別人干一杯,和她卻只抿那么一小口——這也太欺負人了吧?廖茉氣得直打哆嗦——可是,除了把“東來老怪”再喊上幾十遍,她又能有什么辦法?難不成搬開他的嘴,將酒硬灌進他的肚子里?
廖茉氣鼓鼓的坐在了位置上,剩下的時間里滿腔怨憤、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