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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傳功居靈

  • 風云情仇
  • 富庶
  • 4223字
  • 2019-03-13 23:10:51

包世仇和居靈重回開封,在南門外找了一家小旅店住下。次日上午,二人去沙鍋港找到了斜眼張三,果然是左斜眼、半截眉毛,歪歪嘴,可惜肚子已經小了不少,羅圈腿都看不出來了,因為他半年前便中風不語癱瘓在床了。

一問左右鄰居,才知道這張三是個滾刀肉、賭鬼。

居靈說:“這就是你說的‘假的是真的’。”

包世仇說:“我料定狄春堂必回開封。”

“‘真的是假的’。”居靈笑著伸出右手小指:“拉鉤鉤,山人算定他今天必到。”

包世仇伸出右手小指和居靈勾了兩下,笑笑說:“他一定在關城門前趕到。”

此時海內動亂,流寇四起,開封城門夜夜落黑前下鎖。

果如所料,這個陰損壞的迎門三絕,趕在關城門以前,像老鼠一樣溜進了開封城內。

他像游魂似的到處亂鉆,先往東走,再往北拐,穿過幾條小巷,又從背面轉向西南,差不多走遍了半個開封城,最終竟又回到南門里,哧溜一下鉆進一條彎彎曲曲的小巷里,賊目鼠眼地回頭望了望小巷兩頭,才側身閃進一個房矮屋小亂糟糟地窄院里。他一進院,便往亮燈光的東廂房走去,房子矮,下窯,連狄春堂那么小的身材都得貓腰進屋。

屋里,一個蒼老地嗓音低聲問:

“截下來啦?”

狄春堂打了個咳聲低聲說:“一言難盡。”

對方一聽,馬上聲音變得冰冷:“連兩個無名小輩都制不住,簡直是廢物!”

狄春堂結結巴巴的說:“哪是兩個,多了個五毒教的小丫頭,還有個小花子,像是玉手鐘馗,可長的又不像……”

“玉手鐘馗?若是玉手鐘馗還能讓你活著回來?”

狄春堂沒吱聲,他心里或許在想:在少林寺我就是活著回來的。

“那個小丫頭是誰?”

“不知道。年紀不大,長得挺美,一股白煙,我就被迷倒了……”

“狄春堂,你是老有少心被小姑娘迷倒了吧?”

“不,不,我狄春堂可不是那號人物。”

“對,你是正人君子,坐懷不亂。”聲音突然變得尖厲瘆人;“誰給你把毒解了?五毒教那個小姑娘,是不是?人沒截下來,毒也解了,你還回來做什么,想臥底,引狼入室?……”

話說得像連珠炮,逼得狄春堂來不及回答,只分辨兩句:“我是忠心耿耿,誓死追隨左莊……”

話沒說完,就沒有聲息了。

包世仇和居靈輕飄飄地出了小巷,一邊走一邊低聲說話。

居靈說:“他說那‘左莊……’一定是越虎莊主左悅彤。難道左悅彤與贛江二鬼狼狽為奸?”

包世仇想起了HD小樓上與陰山四蛇勾勾搭搭的黃鬢老人,沉思了一下說:“也許你所料不差。不過不管如何,這狄春堂說‘誓死追隨’倒也并非誑語,大老遠的跑回開封送死來了。”

“活該!這叫至死不悟。”

“而今天下大亂,流寇四起,有幾人能中流砥柱,守正惡邪,不為名利所動。為何東廠能網羅這么多人為其賣命。尤其像螳螂門這樣小門小派,一旦名利熏心,必然趨炎附勢,為虎作倀,至死不悟者也未必狄春堂一人。”

“相處多日,頭一回聽你發這么多感慨。”

“看破世事驚破膽,江湖鬼蜮,偶有所感而已。”

“我肚子餓了,我們去阮沖那里,這里的事交給他們分堂去辦,只要盯住說話的那個老頭,一定能摸出點頭緒來。”

五毒教開封分堂自抬來薄嘴唇后,早已料定居靈和包世仇必來,二人深夜叩門,分堂主阮沖立即親自相迎,引進廣慈藥房后院一所雅靜的屋里。

阮沖精明強干,英氣勃勃,眉宇間顧盼生威,透出一股逼人的銳氣。他是個孤兒,從小被山丹陀收養,二十六歲,已當了三年開封分堂堂主。居靈一見面便告訴他南門里那條小巷的事,他當即派出四人前去監視。包世仇和居靈剛吃完飯,已有人回來稟告:那小窄院的房主姓孫,本地老戶,一家四口,獨門獨院,東廂房三間,去年租給趙姓父子二人,磨鏡為生,很少與雜人交往。……

包世仇說:“看似本分的人,常常是最不守本分的人。”

居靈說:“見過心中有鬼以后,我總覺得人臉好像有好幾層皮。”

阮沖笑笑說:“我們且看看這趙氏父子到底有幾層臉皮?”

一連三天,毫無動靜。為避人耳目,包世仇和居靈整日不出門。廣慈藥房門臉大,后院也大,一段青磚花墻與前院隔開,鋪面上人來人往,人聲不斷;小院里卻花木清幽,寧靜異常,微風不時送來陣陣藥香。

居靈閑暇無事,便捧著那本梅花劍譜細心琢磨,邊看邊比劃。包世仇看她動動停停,十分有趣,忍不住問一句:

“靈姐姐,那一招上五劍,下五劍,左右中各五劍,叫什么名字?”

居靈放下劍譜問:“你怎么知道的?”

包世仇說:“那天我趴在道上,看屈若虹和禿鷹交手,記住有這么一招。”

居靈說:“那叫疏影橫斜,是梅花劍的殺招,很不好學。”

“疏影橫斜,好,我聽五伯父講過,千古以來詠梅的詩,以林和靖老先生這兩句最好:‘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疏影橫斜,嗯,那招劍法橫橫斜斜,疏疏落落,很含詩意。不過為什么上下左右都是五劍呢?”

“梅花五瓣,自然要合五之數。”

“用劍之意在于制敵取勝,何必拘于梅花之數?劍法精妙應妙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可不是為了合五之數,花哨好看,取悅于什么梅妻鶴子的林處士。”

居靈突然靈光一現,高興地叫:“對,對。兄弟,你太高了。”

包世仇說:“并不是我如何高明,而是旁觀者清。那天我看屈若虹明明逼得禿鷹手忙腳亂,再攻一兩劍準能傷他,偏偏像你說的,為了守規矩,合五之數,把大好時機放過了。當時我就想,為什么不六劍相連,七劍相連,甚至十劍相連?我三伯父一招銀龍回波,能原式不變連劈九刀;一招困龍出水,能連劈四十九刀。與之交手的人,即使看明白招式,也很少有人能躲過去,人稱天下第一刀。這招疏影橫斜出劍也很快,就是不該受五所限,上下左右中一律五劍,如果改成上三下四左五右六中七呢?或者隨情勢變化,上三下二左七右八中五,令其心中無數,可能一劍見功。”

居靈說:“那就不叫梅花劍了。”

包世仇說:“那怕什么?我記得不知是誰做了兩句詩:一片一片又一片,飛入梅花都不見。說的是雪花落在梅花上,分不清哪是梅花哪是雪花,我們再加上點風,風吹掉梅花瓣,雪落入梅花心兒,什么三瓣兩瓣,七瓣八瓣的,幾瓣都行,就叫風雪梅花劍,殺他個心中無數,蒙登轉向,豈不妙哉?”

居靈拍手說:“好,太好了。兄弟,你就給我改改,來一個心中無數的風雪梅花劍。”

包世仇想了想說:“這招還用林老先生那首詩為名,叫暗香浮動。即稱暗香,就不知多少朵,更不知多少瓣;即說浮動,就無影無蹤,虛實不定,讓他摸不著大門。”

包世仇熟知游龍劍法,那神龍行空盤旋自如的神采,用劍勢表現出來,總是蜿蜒曲折,漂浮不定。與梅花劍柔和一起,可稱剛柔并濟,相得益彰。可惜居靈功力不足,雖再三努力,照葫蘆畫瓢,始終似是而非,不能得心應手。包世仇看居靈那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也是干著急無計可施。想來想去,忽然想起了在太極峰時,師父為使自己早日修成小乘無極功法,曾用大乘功力助自己行功,自己雖身受其益,也懂得個中要領,但從未一試,加之自己中乘法迄未修成,功力尚淺,能否奏效仍未可知。但包世仇生性豁達,行事果斷,知此舉對自身縱有耗損,也是即消即長,并無大礙,對居靈則有益無害。況且五毒教內功心法,與玄門略有相通之處,和而不悖,何妨一試。

包世仇見后院寧靜無事,便與居靈說明了自己的打算,居靈自然喜出望外,登時去喚來阮沖,在屋外守護。

包世仇囑咐居靈一如平常行動,不沾不滯,無思無念。他自己則坐在居靈身后默默運功,右掌心貼在居靈的至陽穴上,將混元之氣送入居靈督脈中。二人相處雖久,卻從無肌膚之親,驟然皮肉相接,居靈渾身一抖,不禁心旌搖動,難自持,忙靜心滌慮,收斂雜念,才慢慢平靜下來。初時,包世仇不敢操之過急,而居靈也僅覺督脈內如春風輕拂,稍異于往昔而已。逐漸地才感到包世仇掌心漸熱炙人如灼,督脈中似有涓涓流水,破冰而出,通體舒暢,忽悠欲睡。

包世仇初試此法,不知深淺,恐居靈驟然加之難以適應,行功不足半個時辰,便讓居靈躺下歇息了。

此后,包世仇為不驚擾阮沖,一連兩次在夜深人靜時,循序漸進助居靈行功,但他聽得出阮沖夜夜都在花墻外守護著。

第四天午夜,包世仇第四次助居靈行功,居靈覺得包世仇掌心如火,熾熱難當,自己如身處蒸籠,百脈鼓蕩像江河解凍奔騰不已,但不似前兩日那樣,格格難入,燠漲難忍,反而覺得有些水乳相融混為一體,默默中心寧神清,萬慮皆空,整個身心仿佛溶于浩渺無際的大海中。

突然,居靈覺得兩耳一聲轟鳴,似乎是響了一個炸雷,又似乎什么也沒響,一股甘泉由頭頂澆下來,登時失去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居靈睜眼一看,自己仍坐在床上,兩耳清朗,通體舒泰,好像做了一個夢,卻什么也沒夢見,包世仇坐在對面椅上,正笑盈盈地看著她。

居靈忽忽悠悠地問:“我好像睡了一覺。”

包世仇點點頭。

居靈又問:“有多久?”

包世仇說:“一會兒。”

居靈說:“我覺得睡了很久。”伸腿下床,陡然覺得兩腿飄輕,功力在體內盈盈流動,噴薄欲出。她晃晃頭,仔細一想,忽然呆住了,這不是老教主說過的貫通督脈現象嗎?這是真的嗎?這是五毒教內功的最高境界,連內三堂主有的尚未達到如此境界,我怎么幾日之內竟然……

她一下撲過去,抱住包世仇又哭又笑,兩腳直跳。忽又回身抓起桌上長劍,飛身出屋,在院內把總也練不成的一招暗香浮動,翻來覆去練了七八遍,一甩手把長劍插在地上,跳著腳叫:

“我練成了!我練成了!”

回想起為報父母之仇,多年辛苦孜孜以求的東西終于得到了,禁不住歡喜若狂,跑過去一把抱住包世仇又大哭起來。

包世仇拍拍他肩膀說:“小點聲,不要驚動阮沖。”

居靈問:“他在哪兒?”

包世仇說:“在花墻外面。”

居靈一緊脖子,向花墻那邊叫了一聲:“阮大哥,謝謝你。”

第五天早上,有人回來稟報,趙姓父子突然出南門西去。包世仇一聽便要動身,居靈攔住他說:

“自有人前去跟蹤,你忙什么?”

包世仇不好意思地說:“這太給阮堂主添麻煩了。”

居靈笑瞇瞇地看著他說:“你有個教主姐姐,又是五毒教的恩人,所有教中弟兄還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若不然我們臨走時,教主怎能把天魔令交給我,別說開封分堂,調動內三堂也是令出即至。”

包世仇這才知道離苗山時,無邪交給居靈的錦盒中裝有五毒教傳代至寶天魔令,心里越法感到不安。居靈笑著說:

“你這還不明白?”

包世仇看他笑得古怪,奇異地問:“明白什么?”

居靈以為他故意裝憨,并不理這個茬,自顧自說下去:“你知道老教主帶我親如己出,教主帶我情同姐妹,我為什么始終以丫鬟自居?因為媽媽對我說,我們是漢人,不能久居苗山,忘了祖宗。我媽媽是老古板,他連苗家姑娘光腳丫都看不慣,說他們是野人,臨咽氣時還再三囑咐我,將來有機會一定回蘇州老家,落葉歸根。……如今我不想回蘇州了。”

包世仇問:“為什么?”

居靈瞄了他一眼,慢慢低下頭去,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我只想將來能夠侍候你們兩個一輩子就知足了。”

包世仇聽得清清楚楚,不禁大吃一驚,愣愣地站在那里。半天沒說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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