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銘不言，眸光深邃地看了一眼凰玥。

凰玥自懂事以來，都很乖巧，從未對他和珞縈有過一絲違背。

他覺得凰玥既不像珞縈那般高傲，也不像自己的固執，性子柔弱羞怯。

這會兒看見她一本正經地規勸自己，姬銘才發現自己竟然從來都不了解凰玥。

“玥兒，你還太小了。很多事情，你不懂。”

凰玥以為姬銘會因為自己的冒犯而大發雷霆，見他依舊平靜，思索了一會兒又開了口。

“父君言之有理，人界之事，玥兒的確不懂?！被双h說，“人族壽命大多不過百年，對我們而言那些歲月不過須臾之間。但他們壽命如此短，卻將時間浪費在了那么多人身上，玥兒認為不值?！?

姬銘沒想過有一天凰玥會對自己說這些話，饒有興致道，“然后呢？”

“與神、妖乃至魔族相比，人族壽數實在有限。但另外三族之人往往一生只有一位伴侶，億萬年不變心?！?

凰玥雙手交疊舉過眉心，規規矩矩地跪伏了下去。

“母神心中，日夜惦念父君。父君雖性子疏淡，但心中定然也牽掛著母神與玥兒。所以……玥兒唯愿，父君與母神也能如此，傾心相待萬載如初。”

“當啷……”

姬銘一個沒注意手一抖，茶杯跌落在了地毯上，發出聲悶響。

傾心相待，萬載如初。

曾幾何時，顏凝芙也曾對著滿湖的荷花燈滿臉幸福的對月祈愿，“此生，唯愿與姬銘哥哥一生傾心相待，萬載如初?！?

那是他此生聽過最美的情話，愛的最深的人。

而如今，卻是凰玥對他說這句話，希望自己與毀了他一生所愛之人生死相守，未免太過諷刺。

“玥兒，你退下吧！”

“父君？”

“退下！”

凰玥跪的紋絲不動，抬頭看向了姬銘，“女兒哪里說錯了？”

之前那樣忤逆的話說出口姬銘都不為所動，凰玥不明白姬銘這突如其來的怒氣從何而來。

不過聽著姬銘那冷硬的語氣，凰玥骨子里那股執拗悄無聲息地生長了出來，輕易不肯屈服。

“玥兒！”姬銘本就被凰玥問的有些心虛，見她理直氣壯的與自己對視，不由怒從中來，“不要學你母親！”

那雙漂亮的眸子像極了珞縈，卻干凈的令他心慌。

凰玥咬著唇，眼角一點點開始泛紅。

她自小心思敏感，那句‘不要學你母親’中有怒氣、有慌亂甚至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恨意。

姬銘怒從何來，她不知道?；双h也不敢問，如果他的答案是對母親的恨，她絕對無法承受。

姬珣進來時，就看見這父女二人一坐一跪的在對峙。凰玥杏眼猩紅，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這是怎么了？”

姬銘看了他一眼，尷尬道，“沒什么，小女兒胡鬧。我身體不適，阿珣你送玥兒出去吧。”

“玥兒沒有胡鬧！”凰玥推開試圖攙扶自己的姬珣自己站了起來，“父君若是覺得玥兒錯了，從師門回來定然向父君領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