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鳶狠狠瞪了他一眼,連在小輩面前勉勉強強豎起來的儀態也顧不上了,張嘴就沖著花憐吼著:“姓沈的!你什么意思,我可告訴你,少給我惦記著葉家的人,讓我知道你動什么歪心思,我定打斷你的狗腿不可!”
葉泠月有些不情愿地橫了他一眼,道:“你上不上去?!?
花憐原本想緩和一下適才的尷尬,故作輕松地激她,“不上、不上。上了你家的船,出事可會賴我了?!?
葉泠月撇過臉,冷聲道:“既然不愿上去,那你就游著去西江!”
說罷只見她衣袖一揮,一陣風拂過,便聽得“嘩啦”一聲,花憐連滾帶爬地摔進河水里去了。
“??!啊啊——救、救命!”
伴著一身慘叫,花憐便直愣愣地摔了出去。
花憐在水中撲騰了兩下,像是嗆了水一般,頓時還來不及開口便沒了聲音。
眼見水面越來越平靜,船上的幾個小輩面面相覷。
葉鳶見狀,含糊不清的嘀咕道:“…莫不是溺水了吧!這個蠢出天的東西,麻煩死了…”話說一半又看了一眼葉泠月,“…貌似不怎么熟悉水性…不會淹著了吧!真是麻煩死了…”
說罷,葉鳶便開始解衣服,一邊晦氣地罵著,一邊作勢下水救人。
葉泠月看了一眼湖面,印堂隱隱發黑,緊咬牙關瞪著水面漸漸小下去的水花,好一會兒才十分不情愿地一掀白衣下擺,足底一點,輕輕躍上了水面。
就在葉泠月剛想伸手將沉下去的花憐撈起來的時候,水面“嘩啦”一聲,接著從水下登的一下躥出了個人影,“嘩啦啦”的一下,水花飛濺。
花憐腆著臉笑道:“天兒這么熱…葉小宗主也下來涼快涼快吧!”說罷,伸手扯住葉泠月白色錦靴,葉泠月一時不察,竟被花憐這般死纏爛打地拽進了湖水里。
“沈承歡——!”
葉泠月的一句話還未來得及喊出,便吃了水,兩人頓時在水中打了起來。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頓時水面上一浪接著一浪,水花四濺,船上的人,只有葉鳶和那少年避的及時,船頭還呆立著的幾名少年,閃躲不及,被那飛迸的水花濺了一身。
小輩們似乎是從未見過如此場面,好一會兒才從驚愕中緩過勁,皆圍在船邊喊道,“宗主!”
葉鳶急了,叉著腰在船上來回踱步,“好你個沈承歡,我定要扒了你的皮不可!”
玲瓏不明所以地跟在葉鳶身后,惹得葉鳶一陣心煩,沒處撒的火兒頓時找到了出口,“去去去?!眹樀昧岘囈粋€閃跳,躲在一排小輩身后。
水里打成一團的兩人最終以葉泠月勝利而結束。
葉泠月渾身濕透,立在船沿上,水珠順著她烏黑的發絲往下滑落,臉上陰森,沉聲喝道:“你!上來!”
葉鳶見狀連忙脫下外衣披在葉泠月身上,一臉怒意地瞪著依舊在水里飄著的人。
花憐看了看船上的人,嬉皮笑臉道:“不!葉小宗主會打人!”
葉泠月幾近無語,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道:“上來,我不打你!”
花憐完全不給她面子,嚷道:“才不信!”
說完花憐便不再看她,只見他在水里游來游去,活像個滑溜的泥鰍,也不知是他將一臉傲嬌的葉小宗主給調戲了一番,還是這湖水中果真涼爽,此時花憐心里別提多歡暢了!
后輩中有人邊擦著身上的水,邊唉聲載道:“小叔叔還說他不諳水性,我看是這經驗老道的很、熟悉的很,一點都不像‘不諳水性’的樣子…!”
花憐此刻正仰面浮在水上,左一手右一手地在船的邊上撲騰來撲騰去,瞧見葉泠月正對著自己發愣,花憐歪頭沖著她笑了笑。
她越是想要正經和他說話,他越要逗她,一時春風得意道:“葉小宗主,你這清水出芙蓉的樣子,可真好看!”
看著失神的葉泠月,花憐腦子里就蹦出“清水出芙蓉,遺世而獨立”這么一句話,而他也沒藏著掖著,就這么說了出來。
葉泠月的膚色很是白皙,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水珠,也不知是被花憐給氣的還是因為他這句“清水出芙蓉”,此時她臉色微紅,連著耳尖,通紅一片。
終于,葉泠月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撈上來?!闭f罷便轉身去了內艙。
……
葉泠月正浸在浴桶里閉目養神,忽的一個聲音在她耳邊慢慢響起:“葉小宗主?!?
“……”
葉泠月猛地睜開眼睛,果然,花憐下巴擱在浴桶邊上,此時正趴在她的對面,沖著她笑。
葉泠月眉頭一蹙,本能地往浴桶里沉了幾分,冷著臉道:“你怎么進來了!”
花憐歪頭想了下,直言不諱道:“翻窗的唄,就你們家那些人,防我跟防賊一樣,不翻窗,我還能有什么辦法呢!”
葉泠月氣急,道:“我問你‘怎么進來了’,不是問你‘怎么進來的’!”
花憐看了她一眼,不禁好奇道:“葉小宗主…想什么這么出神?竟連我進來也沒發現!”常人若是仔細些都能發現,這號稱“仙門第一公子”的葉泠月竟全然不知!
嘖!
花憐一連“嘖”了幾聲。
葉泠月臉色一白,沉聲道:“不用你管!”
花憐有些不滿地“嘖”了一聲,說道:“你別整日板著臉好不?!?
葉泠月氣結道:“不要你管!”
花憐笑道,“你換一句說說。”
葉泠月,“......”
花憐又道,“你說你,好好的姑娘家不做,為何要扮起男人來?”
葉泠月瞪了他一眼,“你閉嘴!”
花憐看著浴桶里的人,有恃無恐的說道,“你別這樣嘛,女孩子這么兇,可不招男人喜歡的?!?
“不要你管!”
這句話幾乎是葉泠月從胸腔里噴出來的一般,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
方才他翻窗進來的時候,葉泠月就靜靜地仰面浸在浴桶里,脖子到鎖骨,拉出了很漂亮的弧線,閉目的葉泠月斂去了一身的鋒芒,看起來就像個溫順的小姑娘,人畜無害。一睜開眼,那可不得了,就跟欠了她百八十兩銀子不還一樣,看誰都不順眼!
花憐笑道:“好好好,我不管,不管還不行么!”
葉泠月沉著臉,一語不發,死死地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