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文見陳大有的前一晚，幾乎沒有睡著，第二天頂著大素顏和黑眼圈，早早的就去了茶館。

程子文以為自己到的很早，到的時候卻發現陳大有已經在那邊悠哉悠宅的喝上了。

“對不起啊，讓你久等了。”雖然距離約好的時間提前了十分鐘，看到陳大有早就到了，程子文還是挺不好意思。

“沒有沒有，我剛剛在這里見完客戶，所以也不是干等你啊?！?

“不好意思啊，叫你出來，結果是問漠哥哥的事情?！?

“沒事，我和孔漠是哥們兒，也就是你的哥哥嘍，不用客氣?！?

“呃，我們見面的事情，你沒有和我漠哥哥說吧？”程子文有點心虛。

“放心，我雖然智商不夠用，情商還是可以滴。哈哈?！?

陳大有放松的樣子，讓程子文很安心。

“上次電話里也和你大概說了一下。其實呢，我是想知道，嗯，秦卿和我哥還好著吧……不是，我的意思是說，秦卿現在怎樣？也不是，就是……秦卿現在離婚了么？”雖然頭一天晚上，程子文在腦中都列好了問題提綱，但是到了跟前，卻又不知道該怎么問，緊張的有點語無倫次。

“你緊張什么呢，你大有哥哥是色狼么？”陳大有看到程子文的臉色，一如8年前孔漠坐在對面，追問秦卿的情況一樣。

這兄妹，真的是都被一個女人吃定了呀。

程子文也被自己的語無倫次驚到了，鎮定了下來。

“大有哥愿意出來，我就已經非常感謝了，如果有什么不太方便說的，也沒有關系的?！?

“其實也都不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只是一個在旁邊的旁觀者而已。所以，我盡量把我知道的事實客觀又不帶感情色彩的說給你聽?！标惔笥姓砹艘幌伦约耗X中的邏輯?！鼻厍?年初突然和李成結婚，我覺得更多還是被生活所迫，李成家能幫她家還債，而且能資助她讀完大學。至于后來秦卿和孔漠復合的具體時間，我是不太清楚，我知道的時候，應該你都已經知道了，但是那個時候秦卿還沒有和李成辦完離婚手續，據說，秦卿為了和孔漠在一起，打掉了和李成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本來他們在一起這么多年沒有孩子，李家就已經很不滿意了，這事更是讓李家震怒非常，所以，本來已經談好的離婚條件，臨到頭了，李家卻一點都不愿意兌現，導致離婚手續就一直拖著。你哥雖然在國外讀過書，但是骨子里面還是很傳統的，他是以為秦卿已經和李成完全撇清楚關系了，才愿意重新恢復這段關系的，但是在一個飯局上無意中知道秦卿還并沒有離婚的事情，非常生氣，他們應該是冷戰了一段時間，我還以為他們會就此分開呢。前不久知道，秦卿已經和李成辦完離婚手續了，應該是妥協了很多，據說公司本來屬于她的股份她都放棄了很多。所以，不知道是不是兩個人又重新好了?！?

伴隨著陳大有冷靜的描述，程子文卻眉頭緊鎖，握著茶杯的勁越來越大，仿佛是要把茶杯給捏碎。

”所以，我其實一直是個備胎，對吧。所以，就算秦卿怎么折騰他，他都愿意不條件的迎上去，卻一直不看在原地的我，對吧！“伸手端起泡茶的茶壺，程子文不顧形象，直接咕嚕嚕的喝掉半壺茶，心里翻江倒海。

”小文文啊，你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姑娘。樣貌好，性格好，追你的男生應該也不少，為啥要吊死在一棵樹上呢……哥哥勸你啊……“

“小文文，你今年才23、4吧，人生還長著呢。何必參合到別人已經很復雜的人生中呢。你想想看，你家庭條件不錯，父母恩愛，生活小康。正軌大學畢業，工作也不錯。長得不說是閉月羞花，但也算是乖巧可愛，只要你放開你的心，一定很快就可以找到合適你，并且喜歡你的男孩子。你又何必在一棵樹上掛著呢?！?

“謝謝你，我知道該怎么做！”程子文打斷陳大有，突然起身，把陳大有小了一大跳。

也顧不得禮儀，拿著包就往外走。

陳大有看程子文這個架勢，怕出什么事情，趕緊追了過來。

“小文文，你開車來的么？還是需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坐鐵回去！”程子文腳步沉重而堅定，步伐越走越快。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卻強忍住不流出淚來。

陳大有沒有處理過這種狀況，呆在茶館門口，一時也想不出法子。

猶豫半刻，拿出手機發消息給孔漠：我剛碰到你妹妹了，她心情好像不太好的樣子，我又不敢上前問她，畢竟也不熟，還以為是怪叔叔騷擾她。你回頭跟進一下她的行蹤啊，保證一下安全到家。

陳大有做事，滴水不漏。

程子文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陳眉和程木出去泰國旅游了，家里空蕩蕩的。

桌面上還擺著孔漠上周送她的書，美其名曰。

她還能響起，上次在這個房間的小床上，兩個人的擁抱。

突然想起來了什么，從抽屜的角落扒拉出來了秦卿給她的名片。

腦中突然想起來了秦卿的臉。

你算什么呢，一個失婚婦女，一個背叛者。我如此珍視的人，在你那里不過就是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偶嗎。

程子文斜眼撇到桌子上的鏡子，里面是一張算不上精致但是也算是清新的臉。

冷笑一聲，程子文直接照著名片上的電話直接撥了過去。

電話沒有接通就被掛掉了。

也是，現在這個時代，誰沒事接一個陌生的電話啊。

電話沒有接通，又被掛掉的那個瞬間，程子文好不容易鼓氣的勇氣，突然像被針扎的氣球一樣，一點點癟下來。那種漏氣的咝咝聲音，在程子文耳邊回蕩。

可是，就算接通了，她要和秦卿說什么呢。

你把孔漠還給我，我們才是天生的一對？

你這個賤女人，你怎么配得上我的漠哥哥？

我和孔漠才是天生的一對？

可是，從頭至尾，自己才是可憐又可悲的第三者吧。

程子文癱坐到地面上，背靠著床腿，看著窗外路邊投射進來的微光。

深圳的十月，已經開始微涼，程子文此刻的心情卻是涼透的。

眼淚毫無顧忌的從眼眶中落出，她連去擦干它們的力氣和勇氣都沒有，就那樣，一點點的從眼眶出來，路過臉龐，滴到衣服上，在衣服上劃出傷心的地圖。

完全的無力和挫敗感。

和前幾次不一樣，曾經她還充滿著幻想，還有那紙婚書在，至少我們還有過一起成長的時光。

可是，現在她明白了，和他一起成長的不是她，而是秦卿。他們的命運才是共同呼吸的。

而她，一直都是游戲的副本，通關可以加血，不用理，也不會影響主線的成敗。

程子文不知道的是，孔漠在她試圖找秦卿的時候，已經在和秦卿談要不要互相冷靜一段時間了。

從某個瞬間開始，孔漠已經開始動搖自己對秦卿的愛了。

掛掉程子文的電話，秦卿幽幽的朝著對面的孔漠笑了笑。

“孔漠，我還愛著的不是過去的你，而是，你一直在我心中就沒有變過。”

“秦卿，我知道我們有那么多共同的美好時光，可是，我更想真實的正視我現在的感受?！?

孔漠在和秦卿說這句話之前，經歷過長期的掙扎。

從秦卿開始逼婚開始，孔漠就已經發現和秦卿的關系無法再這樣混著下去了。

他需要面對這些事情：和奶奶坦白，并讓奶奶接受秦卿。和程子文劃清關系，并把離婚證扯了。

這也就意味著一輪雞飛狗跳：先不說奶奶會不會接受秦卿這個曾經她視作孫媳婦但是無情背叛了自己孫子的人，就算是要接受和程子文的離婚，就應該會讓老人和程家無法接受了。

既然秦卿已經已經經歷過一輪整理，那他呢，也需要好好的整理，或者好好的想清楚。

如果一定要在秦卿和奶奶之間選擇，他一定會選擇奶奶。但是愛他如生命的奶奶，最后一定不會逼死自己的孫子，最終還是會妥協，接受秦卿，但是這需要一點時間。

如果一定要在程子文和秦卿之間選擇，曾經他詳細如果選擇了秦卿，程子文還可以是他的妹妹，但是現在，他無法選擇，也無法知道選擇了秦卿之后，程子文是否還能和他保持親人的關系。

對于秦卿，從心底而言，他沒有愧疚，他從來都是以最開放的心態來接受和秦卿的一切，可是一次又一次，秦卿總是還有事情瞞著他，信任感就這樣一點點剝離了。就算現在秦卿站在他的面前，于他而言，有時候也依然是一片迷霧。他到底能給秦卿什么呢。秦卿想要的真的只是純粹的愛么。

在想不清楚這些事情之后，孔漠才決定，一定要和秦卿好好聊一聊，用一段時間互相冷靜和想清楚。

“我為了你離婚，為了你打掉孩子，你給我的就是這個態度嗎？！”秦卿再也無法忍受孔漠的態度，加上前面被程子文這么一激，把聲調一下提上去了。

雖然是在餐廳的隔斷間里，但是這個聲音依然可以清晰傳出，路過的服務員對此側目和竊竊私語讓孔漠覺得有些丟臉。

而且這種償還感讓孔漠很難受，他想要的愛情不是這樣的。

“秦卿，我自認為和你在一起的任何一段時光，并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笨啄室鈮旱鸵粽{，眼神暗示秦卿也注意場合。

“呵呵，你覺得我在沒有和李成完成離婚這件事情上面欺騙了你。那你呢，別忘了，你和你那個所謂的妹妹還在法定婚姻狀態中吧？”冷笑的秦卿散發中可怕的味道。

“對不起，這件事情因為牽扯到家人，所以沒有那么快處理掉。但是我一直都有和你坦誠這件事情的緣由和進展，不是嗎。”

“那你打算什么時候處理掉？！還是需要我幫你處理掉？還是你壓根你就舍不得你那個所謂的妹妹？怎么，最終還是免俗不了，喜歡年輕的肉體？”

這種反問的語氣很像是工作上的談判，一下刺激起來了孔漠的勝負欲。

“秦卿，既然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咋們就坦白的說清楚吧。一，我和奶奶、小蚊子是家人，不管做什么事情，我都需要考慮他們的感受，讓我拋棄掉一切和你“私奔”這種事情，不會發生的。二、小蚊子是我的家人，從始至終，她從來都沒有給我，甚至給你，任何的難堪，請你后續也不要用輕浮的字眼來說她，她所付出的，我想，并不比你少?！?

“呵呵，孔漠，你是活的真明白啊。是誰抱著我說愛我的，是誰在做愛的事情說為了我什么都可以不要的”

孔漠眼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突然覺得很陌生。這種不顧場合不顧字眼的說話方式，和他記憶中和認識中的人不一樣。

秦卿顯然也感受到了自己的異樣，冷靜下來，喝了口水，但也實在脖子硬的很，沒辦法說出道歉的話。

“我們，都冷靜一段時間吧?！笨啄鹕頊蕚潆x開，秦卿也沒有阻攔。

“秦卿，其實沒有我，你和李成也會離婚的，不是嗎。你不愛他，你不會容忍自己這么過下去的，不是嗎?！?

孔漠大步離開。

秦卿生生的忍著，硬是沒有留下一滴眼淚，之道孔漠的背影消失。

“服務員，你們最烈的白酒，三瓶！”她想不清楚，也不想再想了。

孔漠想都沒有想，開車回了奶奶家，洗完澡躺在床上，突然很想去看看程子文，卻始終沒有鼓氣勇氣。

程子文哭的難受的不行，喝了一瓶爸爸的啤酒，終于迷迷糊糊的睡著。

她不知道的是，其實，她可能會是游戲主線了。

絕對這場游戲主次的，一直都是孔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