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文被滿頭包的情況也折騰的快要神經衰弱。

關于孔漠這邊的情況，程子文雖然大概知道是他和秦卿出了點問題，但是也不知道具體是什么，一時也找不到人問。

這個時候，她才明了，她和孔漠生活的圈子一直都離的很遠，以至于現在他現在什么都不說的時候，她想幫他，卻一點都使不上勁。可是自從上次見過孔漠那次醉酒，最近幾次周末回家吃飯看到他精神狀態很差的時候，她都忍不住心疼。心中莫名的有種自己心中的寶被人當疙瘩石頭一樣亂踩的感覺，除了心疼之外，還有那么一絲氣憤。

想做點什么，可是不知道從何下手。

錢顯丹這邊呢，和肖夏雖然維持著表面的恩愛。可是，連程子文都能明顯感受到錢顯丹的退縮，以前微信語音不來個幾十個回合不會結束的小情侶，變成了，回一句消息，需要來來回回打了又刪耗費個十多分鐘。

錢顯丹什么都不說，依然保持著之前的加班節奏。程子文回家的時候她還沒回，早上離開家的時候，她還在睡覺，兩個人工作日幾乎都沒有溝通的時間。好不容易到了周末，陳眉總是催著自己的小棉襖回家吃飯，加上錢顯丹周末要不就在加班，要不就在補覺，偶爾有點時間，也是在陪肖夏，兩個人雖然在一個屋檐下，心卻感覺越來越遠。

工作上，雖然之前做的春游方案被dora認可，可是因為沒有提前和cici打招呼，被她一頓罵，畢竟這種越級上報在職場是大忌。不過既然是dora認可的方案，cici倒是也沒有對案子本身多說什么。

可是，公司的氛圍越來越微妙，幾個大boss沒有公開的任何消息出來，總監們看起來也都還穩得住氣，leader們倒是都蠢蠢欲動，非常明顯的，他們都在找下家了。至于下面的小弟們，資深一點的，開始往外投簡歷找獵頭，資歷尚淺的，有部分會去強綁自己的leader，希望他們未來找到好下家的時候能夠帶上自己，還有些會自己嘗試對外投投簡歷，剩下的，就是不知所措的。

而程子文，顯然就是最后一類，她不知道現在應該采取點什么措施好，不過想想手上還有很多事情做，干脆也不多想了。

還好，活動很成功，成為公司第一個DAU超過200萬的活動。這個月的公司戰略會破天荒的拉了幾個像程子文這樣的菜鳥員工參加，dora和CEO東哥當著所有leader和總監的面狠狠的表揚了程子文和其他幾個相關的技術同學，卻只字不提cici，程子文的余光瞄到，cici的臉色相當難看。

當然，還有別的好事，鄒誠實的新書在網上大賣，雖然沒有給程子文具體說是多少錢，但是從來不喜歡發消息用表情的他，居然一連發了N個興奮的emoji，可以看出來，錢可能真不少。鄒誠實說，感謝程子文一路上的鼓勵，找時間要回深圳請她吃頓大餐。程子文很替鄒誠實開心，一方面鄒誠實真的是她的藍顏知己，另外一方面，這大概是最近唯一的好消息吧。

“這周末我回深圳，一起吃個飯？收到稿費了，吃頓大餐吧！”

收到鄒誠實這條消息的時候，程子文站在地鐵上扶著車門口的扶手桿打盹，晚上十一點的深圳依然熱火朝天，根本不像是該睡覺的點城市的樣子。摸出手機看了看鄒誠實的信息，程子文想起來她還沒有看過鄒誠實的書，頓時覺得無比愧疚，如果不在吃鄒誠實這頓大餐前把這本書看一看，大概是吃不下這頓飯的吧。

“好呀，你周幾到？我周末要回家半天陪老母，所以需要提前安排呢。唉，沒辦法，檔期就是這么滿啊！”程子文和鄒誠實對方說話互相總是很放松。

“周六到，看你時間，周六中午或晚上都OK。”

“我最近減肥，晚上不敢吃太多，就周六中午吧。”

“好呢，到時約具體的地方！”

過了十分鐘，鄒誠實又補了一條信息。

“對了，仙丹兒最近怎樣？你喊一下她一起？”

“矯情，你又不是沒有仙丹兒的微信，還非得讓我喊。”

“她好像很忙的樣子，我已經很久沒有和她聊天了，你們不是住一起么，捎帶一句話的事情。為了表達誠意，我待會兒直接再微信她一下。”

“必須你親自給她說啊，不然顯得像是你請我吃飯，不好意思兩個人吃飯才順帶上她的。”

鄒誠實也不知道該怎么結尾這個對話，因為程子文還真是說中了，他真的只想請程子文吃個飯，但是有些不好意思，因為他最近發生了一些變化。覺得還是把自己的老鄉喊上吧，這樣熱鬧些，也不尷尬。

程子文到家打開門的時候，難得的看到家里的燈開著。

“你真是難得早回來一次呢！”雖然已經晚上十一點，可是程子文還是用了早這個字。

錢顯丹回過頭，雖然陽臺沒有開燈，程子文也能明顯看到她臉上的淚痕。

“你怎么啦！！？”程子文拖鞋都沒有來得及穿好，直接沖到了陽臺。

錢顯丹看到程子文，本來都已經停止的哭泣，又開始重啟了。程子文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光腳站在陽臺上，緊緊的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后背，等她先盡情哭個夠，再看怎么安慰。

在程子文感覺到錢顯丹的眼淚都已經滲透她的外衣，快要把內衣肩帶濕透的時候，她總算是停止了哭泣。

“我媽她之前就一直說肚子不舒服，我催她去檢查她也一直舍不得錢不肯去。這次實在是受不了了才去檢查，結果一檢查是腸上長了一個瘤子，還好是良性。本來也是一個小手術，所以她們就完全沒給我說，老兩口就自己去醫院把手術做了。但是她之前血糖高，也一直舍不得吃藥控制，都已經到糖尿病的血糖值了。導致手術好各種衍生的問題，現在必須持續打胰島素，同時傷口恢復也很差，還持續高燒中。要不是妹妹和爸爸打電話的時候，爸爸說漏了嘴，我們兩姐妹都還不知道現在是這個情況呢。“

”那你要不要回家看看，另外，家里錢還夠不？“程子文太清楚錢顯丹家里的情況了，所以，也就直接問到了錢這件事情。

”嗯，我已經把去年的幾萬塊錢積蓄都打給他們了，就怕他們舍不得錢，胰島素不堅持打！“

”如果還差錢的話，我手上還有一些，可以騰挪。另外，你要不要回家一次呢？“程子文再一次提議錢顯丹回家一次。

”下周有一個發布會，現在好多準備工作，我真的放不下，這是我的第一個項目，我真的很珍惜“。

“所以，就能舍棄自己的爸媽？”聽到錢顯丹的話，程子文有些生氣，口氣中明顯帶著不滿。

錢顯丹擦了擦眼淚，恢復了她平時冷靜的模樣。果然是水瓶座啊！

“蚊子，你不懂。家人對我來說很重要，可是我的事業我的工作也很重要，我很想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方式，可是我現在沒有辦法啊。這是我人生的第一個大項目，關系到我未來兩三年的職業生涯往哪兒發展，如果我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老板會怎么看我！”

“錢顯丹，你是不是被事業心蒙了心了，還是看那種父母重病或者去世依然堅持工作一線的勵志毒雞湯看多了！不管大手術小手術，你母親，生你養你的媽媽，現在正躺在病床上剛做完手術呢！”程子文不清楚這個手術到底是大是小，但是在她的家庭觀念里面，只要家人有任何事情，就是應該無條件的陪在他們身邊。

“程子文，不要以為你很懂我！我不是你這種家里有錢生活無憂，任何機會丟了就丟了，反正都還有后路的人！你知道我走到今天，有多艱難多不容易么，任何一個人生的閃失，都會讓我跌下去！”

“所以，就不要自己的爸媽了么？！”雖然錢顯丹說的是實話，可是程子文依然不能理解錢顯丹，這是第一次她覺得她們三觀不一致。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錢顯丹站起身來，推開程子文，沖到自己的房間，重重的砸上了門。

只留下程子文一個人呆呆留在陽臺上。

程子文心想，或許應該和肖夏說一下，畢竟他們小兩口，很多話更好說。可是肖夏的電話打通了沒人接，發微信過去半個小時也沒有人回。

正在程子文發呆的時候，肖夏打回來了。

我的天老爺，你可算是回電話了，程子文心想。

接起來電話，肖夏那邊傳來吵雜的音樂聲，不知道是在KTV還是酒吧，除了音樂聲，還能隱約聽得到姑娘們高分貝的歡呼聲。

程子文忍不住把電話拿的離耳朵遠了一些。怕吵到房間里面的錢顯丹，她讓肖夏找個安靜的地方打過來。

又過了二十分鐘，肖夏可算是打過來了，這下一聽傳過來的汽車鳴笛聲，應該是在大馬路旁了。

程子文以為肖夏知道錢顯丹家里的情況，于是直接讓肖夏勸勸錢顯丹。電話那頭肖夏沉默了好一會兒。

“對不起，我真不知道仙丹兒家發生了什么事情？”

這下沉默的輪到程子文了。

“呃，好吧，那我和你簡單說一下吧……”程子文把情況簡單說了一遍之后，電話那頭又是沉默。

這個沉默中，程子文聽到了打火機的聲音，肖夏應該是點燃了一支煙。

“蚊子，我想想怎么勸仙丹兒吧。其實呢，她是個理智的人，很多事情應該她自己做決策，咋們作為外人是不是可以少管點.”

“呵！你們兩口子！！敢情就是我在多管閑事是吧！得，今天就當我自己沒事找事!”程子文啪的一聲把電話掛了。心里氣的不行，也不知道該如何發泄，只能使勁踢陽臺欄桿。

可是，不對勁啊，以前仙丹兒可是什么都給肖夏說的，他們倆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難道肖夏的媽媽成功棒打鴛鴦了。程子文剛這么一想，又忍不住敲自己的腦袋。媽呀，你又多管閑事了。

不過轉念一樣，還是默默的拿起手機，給錢顯丹轉了5萬塊錢，留了一條言：不管你的決策是什么，你只要知道，我會一直陪著你就好。

錢顯丹看到轉過來的錢和那句留言，卻也拉不下面子出來和程子文說話，倒在床上蒙頭開始大哭。

程子文不知道錢顯丹度過了一個怎樣的夜晚，只是在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看到了錢顯丹給自己的留言，還有從外面買回來的一桌子豐盛的早餐。

“我的患得患失心讓我迷失了方向，昨天晚上在床上突然想起來和爸爸媽媽妹妹在一起的好多瞬間，突然明白，項目還會有，爸媽卻是唯一！我買了早上的機票趕回家了！你放心！”

昨天晚上，程子文還在懷疑這么多年的朋友，是不是因為融入社會之后三觀越來越遠了，可是現在她知道，她的仙丹兒依然是那個善良、堅韌、溫暖的姑娘。

“嗯，替我向爸媽問好！”程子文很欣慰，有種老母親看著自家姑娘幡然醒悟的愉悅感。

人生啊就是這樣，有獲得有失去，遵從內心，才是唯一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