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漠忙完手上的事情，也意識到給程子文的電話中自己說的話有些過分冷靜。以程子文小女生的性格，其實應該先哄一哄的。

但是在他印象中的程子文，從小就是嬌嬌女。雖然家境只能算是小康，可是從小就被兩家人寵愛，基本上很少自己出什么主意，什么都聽大人的。加上學習成績一直都在中等偏下，所以，從小學讀書到大學，就沒有離開過這個城市。好在子文性格不錯，樂觀、積極、大方，樂于幫助人，待人接物也不錯，和她媽媽陳眉一樣，是一個讓人覺得特別有親和力、又有活力的人。

就是這樣的性格，孔漠認為或許子文應該做一些和人打交道的工作，依靠她的好性格和溝通能力，或許能更好，但是他不信任她的智商，畢竟互聯網的產品策劃和運營，需要的是強感知、悟性、邏輯、數據分析等等能力，是一項考驗腦子的事情，而且整個行業變化太快壓力太大，并不一定是適合她的。

人生的第一份工作畢竟是大事，他還是決定電話和程木好好商量一下。

和程木溝通完基本情況之后，孔漠本來以為程木會支持他的想法，畢竟當初提出要子文去銀行工作也是程木提出來的，可是程木在聽完孔漠的描述之后，反應異常的冷靜和淡定，和之前面對女兒相關問題時候的小心翼翼、謹小慎微完全不同。

“嗯，我知道了，剛小蚊子也電話給我簡單說了一下情況。小漠啊，謝謝你這么用心。可是，子文已經22歲了，要在鄉下，都該生娃當媽的年紀了。讓她自己試試吧，是好是歹，都是她自己的決定。畢竟有一天，總是需要她獨立面對很多事情的，我們不能總是替她做決定，畢竟每個人的人生都是自己走出來的。她難得有一次自己愿意自己拿主意，坦白說，我挺開心的。“程木在程子文給她掏心掏肺聊了半個小時之后，覺得，對這個世界的變化，大概真的不如之前了解了。而且，第一次，程子文像個大人一樣和他討論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和自己的未來，程木就已經決定要放手一次，讓閨女自己做決定。

孔漠聽到這樣的回答，感覺自己的身份有些奇怪，所有的人仿佛都變得開明，反倒自己是那個老古董。孔漠暗暗的笑了笑，覺得也是，所有的緊張大概都來自于這些年忽略了這個小丫頭的成長，就算她依然喚他一聲哥哥，就算她依然毫不掩飾的問孔漠要禮物、要零花錢，就算她依然瘋起來沒心沒肺，她的確已經22歲了。

想一想，他已經出國10年了，他miss掉了很多這個女孩的成長，他所有的信息和判斷都只是來自于寒暑假短暫的相處、電話、郵件。

掛完電話，孔漠決定早些回國，一方面想著圣誕和跨年能陪奶奶和秦卿過，另外一方面，作為哥哥，他的確想和程子文好好當面聊聊。

子文的事情，在他看來，依然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雖然他無法給她預期的”愛情“，可是，其他的，他都會盡量給她。不管今后子文怎么看他，她依然都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他只是希望子文的一生都順順當當，安安穩穩，簡單的幸福就好。

程子文也知道最好是去top的幾家公司，可是深圳可選的太少了，所以，一來二去，只能是這一家了。簽完合同，回到宿舍，程子文并沒有想象中的開心，像是一團棉花堵在胸口，吸取了胸口的血液，棉花不斷長大，血液快被吸干。

錢顯丹正在化妝，看到程子文帶著漠然的表情推門進來，有點替程子文感到不值：”offer簽啦？“

“嗯！”程子文把自己往床上一甩，哼出一個字。

”你沒給你爸說你之前拒了兩家BJ的大互聯網公司的offer吧？”

“嗯，沒說”。呈大字躺在床上，程子文覺得有點呼吸不過來。

“不是說，希望這次爸媽能為你感到驕傲么？干嘛還拒掉那么好的offer？”

“覺得自己勝任不了啊……”

“是覺得自己勝任不了，還是……只是不愿意離開家……離……太遠？”

“對啊，不想離爸媽太遠。”

“不想離爸媽太遠，還是……算了！”錢顯丹轉頭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程子文，決定還是不說下去了。

有些事情，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對啊，她程子文就是不甘心，好不容易等到孔漠要回國工作了，她如果去到BJ或者其他地方，就毫無勝算。以前她總是很自信，依靠從小長大的情分，不管孔漠身邊有多少女人，她的勝算總是大的。可是秦卿在這個時候殺了出來，讓她真正開始有了危機感，不管她秦卿已婚還是未婚，她重新出現在孔漠身邊，本身就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跨年前一天，孔漠總算是回到香港開始短期派駐。雖然他后來一改態度，給程子文說支持她的決定，讓她好好加油。但是程子文那段時間的態度依然有點冷冷的。

直到程子文收到孔漠給到寄來的新年禮物——一條水晶的鑰匙形狀的項鏈。就算是沒有人陪她過圣誕節，也沒有圣誕禮物，但是好歹有新年禮物，程子文也覺得不輸給錢顯丹了。剛好孔漠回國，程子文覺得，剛好閑下來一些，趁這時間和孔漠走的更近一些。

或許找個時間直截了當的表明心跡更好，雖然之前大家都好像有那么些心知肚明，可是，沒有說破，也都總當成是小孩子的開玩笑，和少女情竇初開的胡思亂想。

對，一定要找個時間表明心跡！徹底的！明明白白的說清楚！程子文暗暗的下了決心。

一旦干脆做了某個決定，就算是前路兇險，危機四伏，你也會愿意只身前往，一往無顧。

不撞南墻不回頭，不是因為不知道那邊有墻，而是，總是相信自己，就算頭破血流，也一定可以破墻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