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女兒在客廳打鬧了小半會兒，已經(jīng)九點，簡潯要她睡覺，“糖糖，媽媽帶你睡覺好嗎？”

糖糖看外婆，外婆也已經(jīng)靠在沙發(fā)上睡著了，“好，我們小聲點，別吵醒外婆。”

食指舉在唇邊，糖糖要媽媽放低聲音。

真是貼心的小棉襖。

再苦再難，簡潯從沒后悔生下糖糖，她吻女兒的臉，“乖乖去床上等媽媽，媽媽先帶外婆回房。”

“好”，糖糖用喉音回答，這才鑷手鑷腳往房間走。

看她鄭重其事的模樣，簡潯好笑。她來簡媽媽身邊，“媽，晚了，回房睡吧。”

揉眼睛，簡媽媽迷迷糊糊看女兒，“糖糖睡了？”

“我讓她先回房，你也睡吧，早些休息。”扶母親起來，簡潯像幼時媽媽攙自己那樣，有力的臂膀攙媽媽。

自從五年前爸爸過世，媽媽的身體大不如前，最明顯的就是六十剛過，滿頭銀絲，背脊微佝。與其它同齡人相比，單身的媽媽明顯蒼老。如果不是自己當年太固執(zhí)，爸爸，現(xiàn)在的你應(yīng)該和媽媽一起共享天倫吧……

照顧好媽媽，簡潯這才走回臥室，滿屋子看了一眼，不見女兒的影子。

“糖糖？”

“媽媽。”浴室傳出女兒嬌滴滴的聲音。

簡潯走過去，就見女兒趴在浴缸邊，衣袖挽得老高，小手在清透的水里來來回回的游。

“媽媽……”簡潯抬眼看媽媽，“糖糖在放水，你先找衣服，待會兒進來就可以泡澡澡了。”

糖糖年齡小小，可已經(jīng)會做許多事，她會拿起鍋炒要外婆教她炒菜，會自己洗衣服，會用電飯煲做飯，還會好多好多同齡人不會做的事。

簡潯點頭，卻不忘提醒女兒，“別把衣服弄濕了，待會兒又感冒了。”

回到臥室，簡潯先是把床鋪好，這才找出睡衣往浴室走。剛走進，就見糖糖全身脫得光光，小腦袋擱在浴缸邊上對她笑，“媽媽，糖糖要和你一起泡澡澡。”

“你呀，真是個調(diào)皮蛋！”

“糖糖也是媽媽的寶貝蛋！”

簡潯笑，把睡衣往衣架上放好，這才開始脫衣服。

媽媽不理自己，糖糖哼了一聲，小嘴嘟起來，“媽媽，糖糖是不是你的寶貝蛋，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嘛？”

“是呀，是呀，是呀！”簡潯好笑，長腿邁進浴缸，抱女兒，兩具鮮活光滑的身子貼在一起。

“媽媽，糖糖什么時候才長得大？”枕在媽媽臂上，糖糖看媽媽，小臉蛋被熱氣熏得紅彤彤的。

熱水浸泡，簡潯覺得舒服極了，毛孔全都大開向外舒散疲憊，她愜意的閉著眼，淡淡說，“糖糖十八歲，那就長大了。”

哼，媽媽又不重視自己。

糖糖扁嘴，水里的小手推了推媽媽，“人家不是說那個長大啦，人家說的是這里，糖糖什么時候才能長得和媽媽一樣大！”

胸部被她小小的手兒一抓，簡潯不及防備，整個人下意識往水里縮，整個人差點栽水里。

嗆了口水，簡潯咳個不停，“壞蛋，怎么可以捉弄媽媽！”

“媽媽”，小身子貼上去，糖糖討好的抱媽媽，“說嘛說嘛，糖糖什么時候才可以長成媽媽那么大？必須十八歲嗎？我看有些姐姐都好大好大哦，比佳姨的還大。”

你佳姨目測只有A罩杯，現(xiàn)在小孩營養(yǎng)跟得上，又整天激素什么的，有些初中生比自己的C杯還兇猛，但這些簡潯沒辦法解釋給女兒聽。

正苦惱如何向女兒百科全說這么深奧的問題，放在臥室的手機響，簡潯覺得那真是一道救命符，“乖，好好泡澡，媽媽接電話去。”

唉呀，誰打來的呀？真不會挑時候！

對那頭的人恨恨的，糖糖扁起嘴巴，小手捧著熱水往肩頭澆。

簡潯包著浴巾出來，來電是個陌生號，“你好。”

接起來，簡潯靜靜等待那邊的人開口，可許久許久，對方一點聲音也沒有。

奇怪，簡潯放下手機看，通訊仍在繼續(xù)，“喂？哪位？”

這人誰啊，怎么不說話，也不掛電話？

惡作劇？太討厭了！

簡潯掛斷，看了眼那個陌生號，轉(zhuǎn)身又往浴室走。沒兩步，手機又響，簡潯走回來，還是之前那個電話號。

“你好。”

一秒，兩秒，除了感覺到微弱的電流，其它什么聲音也沒有。

難道對方手機有問題？

沒空理會，簡潯果斷掛線。

剛放下電話，鈴聲又響，對著那串陌生又熟悉的號碼，簡潯都快咬牙切齒，“你、好！”

饒是脾氣再好的人，被這樣接二連三整盅，也會生氣的。

沒聲音，沒聲音，對方還是沒聲音！

“蘇金浚，是不是你整我？”覺得除了他，沒人會這么無聊。簡潯屏起小臉，慍怒。

不說話，對方還是不說話。

神經(jīng)病！

簡潯掛線，管它響不響，不理了。

回到浴室，糖糖還在玩水，擔心她感冒，簡潯抱她出來，“別玩了，穿好衣服到床上等媽媽，媽媽馬上出來。”

糖糖聽話，站著任媽媽把自己身上的水漬擦干，這才抱著衣服往臥室跑。

叮叮叮……

呀，媽媽手機響了。

糖糖直接跑到梳妝臺前，接起媽媽的手機，“喂，找誰？”

奶聲奶氣的聲音，禇昑恩身子一僵，整個人硬如石頭。

書桌上，筆記本電腦幻燈片模式，一幀一幀滾動漂亮的婚紗照。那些屬于他的，簡潯的，他們兩的小幸福！

“喂？說話，說話！”電話里沒聲音，糖糖著急，嬌滴滴催促。

“你……媽媽呢？”應(yīng)該是她女兒吧，這樣好嗎，從她女兒這里聽聽她的消息，若被她丈夫知道了呢？會不會增添她的困擾。

確實，自己真的好無聊。買來新的電話號，一遍一遍打過去，就想聽聽她的聲音，盡管那么想她，卻又不敢和她說話。或許明天再換一個新號碼，每天聽聽她的聲音，以此減少思念她的痛苦。

飲鴆止渴！

禇昑恩，你怎么這么窩囊，為什么不敢大大方方約她出來見面？你究竟在怕什么！

咦，電話是個叔叔打來的呢！

糖糖看了眼浴室的方向，小眉頭皺了皺，“媽媽在洗澡，叔叔你是誰？”

“我是你媽媽的朋友。”

簡潯走出來，看女兒正接電話，“誰打來的？”

聽到媽媽的聲音，糖糖望過去，“不知道，叔叔說是你朋友。”

“來，電話給媽媽。”

從女兒手里接過手機，簡潯看了眼來電，又是剛才那個，“你好，請問哪位？”

嘟……嘟……嘟……

掛斷了？

對這個電話號碼生疑，簡潯摸女兒的頭，“糖糖，剛才你確定有和電話里的叔叔說話？”

糖糖點頭，“叔叔問媽媽在哪里，我說在洗澡。我問叔叔是誰，他說是媽媽的朋友。”

朋友？

是什么樣的朋友一聽到自己的聲音就掛斷？

啊，難道是他？

簡潯陡然一驚，或許是冷空氣，或許是始料不及，或許是那些傷人的過往曾經(jīng)，她猛地一個寒顫，肌膚瞬間布滿密密顆粒。

“媽媽，你怎么了？”媽媽好奇怪，她的臉好像一下子變白了呢。

“沒事，媽媽沒事，就有些冷”，看女兒還穿著薄薄的睡衣，簡潯皺眉，“快到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