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在等你分手嗎？”

尹小躺在搖椅上，直愣愣地盯著慢慢往西擴散的烏云，提醒道：“楠，要下雨了，快收衣服。”她蹭起身，扭頭看向正在搬行李箱的姜楠。

姜楠插著腰，滿頭大汗，語氣不爽：“這是誰的行李箱！”

“我的，”尹小懶洋洋地攤回椅子上，“是誰非要我跟她住一起的？”

姜楠氣急敗壞回答：“我！我！我！”說完，又繼續(xù)搬箱子。

兩個星期前，姜楠就回國了，沒有回到湖南反而到了臨近的C市工作。她平日隨性慣了，懶得去找新室友，恰好尹小回國了，便苦口婆心勸她來住，說做牛做馬都愿意。

外面飄著毛毛雨，一揚一揚，風(fēng)一吹，就像雞毛毯子掃開的灰塵，改變了原來的軌跡。尹小愜意地望著逐漸濕漉的街道。忽然，手機響了，是初中好友唐欣。

“小小，曾老師讓我找同學(xué)們一起聚聚，”唐欣好像正奔走的雨中，周圍的聲音十分嘈雜，“你一定要來呀！”

“我？”尹小驚訝道，“我從來都沒有參加過同學(xué)會呢。”

“就是因為沒有參加過才應(yīng)該來呀。曾老師叮囑我，能召集多少同學(xué)就召集多少，你可不能不給我面子啊！”

另一端傳來尹小斷斷續(xù)續(xù)的猶豫聲。唐欣繼續(xù)說：“我以為林格來，你也會來呢。”

“林格？”尹小跳了起來，她怎么把這茬忘了，立馬回答，“我來！幾點？在哪？我一定準(zhǔn)時！”

“喲喲！你這見色忘友的家伙！敢情你別來呀！”唐欣調(diào)侃道。

“哪有！我哪能拂了你欣姐的面子。把聚會地址發(fā)給我吧。明天見！”掛上電話，尹小原地歡快旋轉(zhuǎn)了半圈。

姜楠插著老腰，走到陽臺收拾衣服。聽到尹小的手機鈴聲時，她就想問了：“你鈴聲怎么還是《River flows In You》？”

尹小停了下來，道：“懶得換了，就這樣吧。”

姜楠好奇道：“你在澳大利亞這半年，他就沒聽到？”

尹小搖搖頭：“他聽到了……還不是怪你！”

關(guān)于這首曲子的故事就說來話長了。

初中的時候，她和林格除了是長期的同桌關(guān)系，還是歌友關(guān)系，兩個人時不時就分享音樂。

某個晚上，尹小無意間發(fā)現(xiàn)一首鋼琴曲《River flows in you》，十分好聽。于是，她推薦給了林格。第二天，她正拿著垃圾袋到教室后面。一只腳突然伸了出來。她一個矯健的跨步越過，奇怪地盯向這腳的主人。

林格撓撓頭，瞇著眼笑說：“你昨天發(fā)給我的歌，很好聽。”

那笑仿佛能沁入心脾，如陣陣微風(fēng)吹拂她的心尖。

從那天起，尹小下定決心：無論她怎么換手機，《river flows in you》鈴聲正主的位子永遠(yuǎn)不會變。

在澳大利亞的時候，姜楠拉尹小去參加國際新生聚會。在那里，她又碰見了林格。畢竟姜楠常常出入酒吧，尹小以為她酒量很好。沒想到，她喝了幾口就醉倒了，穿著包臀裙還嚷著要爬樹。無耐之下，林格送她倆回公寓。

行進(jìn)在沿海高速的時候，指導(dǎo)老師威廉打來電話。

尹小還記得，當(dāng)時，林格輕聲問：“是《River flows in you》？”

然后他右手一個飛揚，在車載音樂播放器上放了這首歌。

多年的小秘密瞬間暴露。尹小有種想跳車的沖動。在跳之前，還要打幾下姜楠：讓你喝醉！讓你喝醉！

“我給他說，沒找到合適的鈴聲就用了這首。”

姜楠吹了吹額前的頭發(fā)。聽見尹小這蒼白無力的解釋，她為這損友的洞察力著急。

“按你說林格這么個聰明人會猜不出來？”

“我都解釋了，他還能怎么想？”尹小反駁道。

“不跟你辨，”姜楠知道尹小愛鉆牛角尖，索性轉(zhuǎn)移話題，“剛才誰給你打電話？把你高興成這樣。”

“初中同學(xué)讓我參加聚會，”尹小眨眨眼睛，興奮說，“我可以見到他了。”

姜楠冷哼了一聲：“見到又怎樣？你敢直沖上去親他一口？”

尹小白了姜楠一眼，要知道當(dāng)初姜楠看上蔡佐晨的時候，一下子就沖進(jìn)他的教室公然告白，尹小打從娘胎出生就膽子小，可不敢做這類“驚為天人”的事。

窗外越來越大的雨，尹小表情瞬間沉重些許，“能看看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