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陳深,其余人都辨別出林格話中的真偽。尹小站在陽臺上,手伸出欄桿,浩浩的風撲朔而過,吹亂了發絲,帶走了思緒。
陳深的出現讓她感到反胃,腦中滿是和他看電影的畫面,那雙汗濕的手和刺人的胡渣,在暗角中越發糊了。畫面隱隱退去,又浮現出林格冷靜的雙眼。
今晚的他太過反常,作為一個有女朋友的人,在面對他人有心的撮合下,竟然毫不抵抗辯解。這讓尹小感到疑惑和煩躁。
正想著,有人站在了一旁。一句“還好吧?”比紗還薄透,輕飄飄的,讓人恍惚。
林格受傷的手插進牛仔褲袋,整個人背靠著欄桿,晚風卷起了白條紋襯衫,凈白的面頰因剛喝了酒而微紅。迎著街角LED屏幕的光,在這夜幕下,他反而通透了。
她聳了聳肩,收回目光,語氣輕巧:“幸好當時你帶了兔八哥的面具,他認不得你。”
他將手肘隔在欄桿上,側眼看向她,說:“我不在意。看他看你的樣子,能避就避開吧。”
關心的語氣,尹小心中一愣,面上笑說:“知道了。”別再說了,別再說了,隨后轉身往里走,“出來太久會讓他懷疑。我得進去啦。還有一杯酒沒喝呢。”
林格察覺她眼中的閃躲,站直說:“別喝了。我幫你擋著。”
她停了下來。屋檐掉下的燈圈出白暈,籠在她發尖,慢慢哄睡了時間。也許是一秒之差,她轉過了身,盡量控制表情,說:“這是我的事,你別管了。”
第一次聽見她如此冷漠的語氣,林格怔了怔,笑說:“我只是想著你不能喝酒。”
她激動得全身顫抖,握緊拳頭,卯足勁低吼道:“我可以!你難道不覺得一個有女朋友的人該對其他女性保持一點距離嗎?就算她可能和其他男人有關系,但也是你的女友!”
林格愣在原地,他不知道她為何性格突變,仿佛暗藏的人格終于被點燃爆發。她沖進了酒吧,站在陳深面前,猛地把酒一灌,然后倒了下去。
大腦喪失記憶般一片空晃。她感到有人將她抱起,然后放在座位上,接著是一段平穩的行駛,她想她應該是在車上。車停下,有人打開車門,再次抱起她,她能感到那雙有力的手和那個人的懷抱,溫暖到讓她不知所措。
之后發生了什么,她就沒感覺了。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穿過白色窗簾落在了枕頭上。
她想要抬起左手,卻感覺左手沉甸甸了。她望過去,驚訝地看到床邊趴著一個人。可能是那人感到了動靜,便睡眼朦朧地抬起頭。
尹小睜大雙眼,竟然是林格!
她失聲尖叫起來:“你…..你怎么在這兒!”
林格擦了擦睡眼,舉高兩只正十指相扣的手,說:“你不讓我走。”
尹小連忙松手,舉著食指在兩人之間揮來揮去,難以置信地說:“我不讓你走?”
“對,你不讓別人走。”姜楠插著腰,拿著鍋鏟,出現在門口,“你死活不放手,不就是不讓別人走嗎?快起來,今天該你做早飯。”
看尹小愣在床上,姜楠直接上前把她抬下床。
尹小慌忙把她推開,背著林格,一個勁對姜楠使眼色,隨后轉頭對林格說:“你先用洗手間。”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姜楠連人帶鏟推向隔壁的臥室。
她捂著嘴,半晌說不出一句話。稍微平復了心情,連忙問:“我昨天怎么了?”
姜楠佝僂著腰,神秘地說:“昨天吶,月黑風高個喂,我剛下班看見樓下一個人抱著一個人呀。我還想,這個年頭女朋友都不會走路啦。我開始還沒注意,結果我聽見他問保安,尹小住哪兒?咦,尹小啊,我認識尹小啊。我轉頭一看結果是林格抱著你!”
“快說!”
她直起了腰板,言簡意賅道:“我把他帶回來。你拉著他的手,不讓他走,就這樣。”
酒后最易生事。尹小擔心地問:“我沒說什么吧?”
姜楠攤開手,若無其事地說:“長夜漫漫,孤男寡女,我怎么知道。”
尹小低聲叫起來,突然又想到什么,抬頭問:“我昨天是不是沒漱口,沒洗臉。”
姜楠憋嘴道:“嗯。還滿口酒味。”
尹小急忙跺腳,抓著頭發,瞪大眼睛說:“我該怎么辦!”
姜楠問:“什么你該怎么辦?”
“他是林格啊!”
姜楠不解道:“我知道他是林格啊?沒關系,他幫你卸了妝。”她自顧自地點頭,“我說吧!他對你很好。”
尹小愣在原地,一切都不對勁。昨夜莫名的心緒再次席卷而上。林格會僅僅因為她拉住他不放而陪在她身邊一晚上?會無微不至地幫她卸妝?這不是對她好,這是奇怪。就跟昨晚,他默口不提盧雨潔一樣,匪夷所思。她一邊搖頭一邊做三明治。
總之,她覺得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