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
“哇哦哦噢噢噢噢……砰!”
“(??????)??bang~~bang~~”
挖掘機實際上沒有發出這種腦殘的聲音,正在模仿挖掘機的是一身材不錯的長發女,恨不得趴紅磚墻上,剛好站黃色警戒線外,很別扭的亂叫。
這女的身材得有多好,看背影能打九十分,看側臉——八十!八十!八十!
“你是李若白?”
“我是。”
“你知道六點過九分,有一個戲劇首次排練,要在老禮堂的xx包廂嗎?”
那女的愣了,轉頭過來看到他樣子,呆了十來秒,先前進,再后退,紅臉道:“已經遲到了嗎?”
白珂看自己手機,實事求是:“還沒有,得二十分鐘后。”
那女的一笑,這讓她五官特大,“這不就行了,我還能看二十分鐘呢!我還是第一次看。”
現在輪到白珂楞了,大一的向來無所畏懼,但他第一次見這么能杠的大一。
“你知道你和誰說話嗎?”
“我難道不是和你說話嗎?”
李若白很誠懇道,眼睛在他和挖掘機之間不斷徘徊,她眼睛大的出奇。
白珂搖頭,“我是白珂,戲劇的負責人,你的師兄,一個月后我們要拿出成功的作品,你是蘩漪,劇的二號人物,你是我的搭檔。”
“那你就是我丈夫咯?”李若白看來讀過劇本。
“這個……”
“你要不要先看看老禮堂,現在不看,再也沒辦法看了,你知道嗎?”
“這個……”
“你怎么那么矯情?你就沒點留戀?”
李若白說話的時候,保安正在驅散人群,挖掘機吊著大鐵臂,等著往承重墻上敲,上次他翻的三米圍墻前幾天被敲掉了,現在露出的是女皇葉卡捷琳娜壁畫。
江曉琪走之前看了很多次這幅畫,也聊過,她認為這張畫特“女權”,有張力。
白珂其實比她更喜歡這幅畫,他有六百五加的腦袋,理科生,之所以整個禮堂滿滿的戰斗英雄獨獨這兒弄了個風牛馬不相及的女皇,因為這兒是整個禮堂的承重墻,方便區分。
且有寓意,英雄難過美人關。
“多漂亮啊~”李若白道,“說拆就拆,我還是第一次見這樣,可惜沒進去過,我不敢,聽說里面鬧鬼,兩周前,大晚上叫的可慘哩……”
白珂嗤笑:“是,一個丑八怪,戴著面具,整天唱歌。”
李若白驚了,她眼睛還舍不得離開挖機:“你這是知道行情?你進去過?”
“我沒進去過,我只是學過唯物論。”
“那你就別笑我,咱倆誰也別說誰——噫~你能不能好好看著!”
挖掘機先試探了幾下,調整驅動軸,像男人扶正蛋道,然后高高揚起,一屁股猛扎在葉卡捷琳娜腦袋上,爆頭了女皇大人,也干掉了存在六十年之久的老禮堂。
樓塌了,一下就塌了。
煙塵散去,拆遷的工作人員開始清掃垃圾,李若白憨叫一聲,躲他身后,小心翼翼護住自己。
白珂不大開心,心里空落落的。
有句話是這么說的,遭受苦難的人在承受痛楚時并不能覺察到其劇烈的程度,反倒是過后延綿的折磨最能使其撕心裂肺。
白珂對江曉琪算不上“痛楚”這個級別,總還是有些小失落的。
“可惜了。”他嘆道,“沒了,就是沒了。”
李若白看他樣子,一邊又持續看著廢墟,眼光掃著了什么,突然一語不發的翻過警戒線,竄進去。
中間有保安想攔她,但她速度很快,基本上是白珂見到的速度最快的女的,雙腿結實有力,豐盈圓潤,她和江曉琪的筷子腿是另一個類型。
李若白進去挑挑揀揀,然后把什么揣進兜里,被保安硬生生架出來。
“叔叔我真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
“我下次不敢了~”
“我是看到灰塵散了的,我以為沒事了~”
“我一定聽話~”
三言兩語忽悠走保安,李若白很能利用自己的優勢,她那頗有辨識度的俏臉總能讓男人網開一面。
幾個保安像被灌了葡萄酒,醉醺醺的走了
“諾~”
白珂眼睛前出現兩只白手,分別放了石頭。
李若白的手也很結實,她這人長的,生的,都和白珂打小見的女人不一樣,雖然也很漂亮,但就是不同。
他撿起來其中一個翻看,是紅色的釉質,又揀起另一個,是白蕾絲邊,白珂很熟悉,這些屬于葉卡捷琳娜的皇冠和宮廷長裙。
“不可以兩個都要哦!”李若白嘴咧的特大,“你只能拿一個呢。”
白珂隨她話說完瞪大眼睛。
“叮!叮!叮!叮!”
這是六點整的鬧鈴——每隔一個小時報點一次,早上五點開始,晚上十一點結束,一般這兩個點的時候,小樹林會竄出不少人狼狽提褲子。
李若白急了,強行塞了他皇冠的那一片,道:“我們要遲到了,快走吧,好搭檔。”
……
禮堂包廂。
白珂負責給五個人安排臺詞,原版《雷雨》是場大戲,四五個小時,文藝匯演自然不能這么嗨,得弄刪減特供版。
他有假大空賦予的臺詞生殺大權,他戲里是爸爸,戲外是活祖宗。
眼下拿出最后一份劇本,交給發花癡的李若白,拍她臉上:“諾!你的劇本。”
李若白笑嘻嘻的親了一口:“mua~”
從厚度來講,李的劇本明顯比其他人厚了一截,當然這是白珂沒拿出自己的劇本,否則隊伍就散了。
“白老師~”
“老師手下留情~”
“老師啊啊啊~~~”
白珂翻看另外幾個人做的筆記,他事先要求了所有人寫人物小傳,揣摩人物特質,不行的,直接撕了。
“刺啦~~”
撕了一張紙,白珂道,“你這是抄的,網上原文。”
那人表情明顯不服氣,敢怒不敢言。
白珂瞄了他一眼,緊接著又撕了一張,“你這也是抄的,一個字都沒變過,華夏知網能查到,題目是《周萍和母親“蘩漪”倫理關系》,開篇的綜述,你原封不動……啊,我錯怪你了,你最后一句話,‘事實證明,周萍和母親的確存在某種不為人知的茍且,這是周家初始的悲劇’,你是從作者總結第三段抄的一截。”
白珂搖頭,頓了幾秒才道,“果真是初始的悲劇啊。”
演大兒子的周萍張大嘴巴,整個人傻了。
這樣一個一個檢查,最后落到了李若白身上,前三個被撕了小傳的老油條齊齊瞧過來。
“給你!”李若白道,她整個人趴在桌上,翻過來,仰頭看他眉眼。
白珂看了很久,放下去長嘆了一口氣。
“寫的不錯,有靈氣,但字太丑,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