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藍瑟夫人重復了一遍這個詞，疑心頓起，“如果他們真是你的朋友，你之前為什么不直接說，反而要扯謊？”

卡希迪被問住了，小臉憋得通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海女的直覺比我更為敏銳，能得到她的認可，可見你一定是真貨無疑。可是你為什么要對我說謊呢？難道你不信任我嗎？”干巴巴的手撫上卡希迪的頭頂，藍瑟夫人一臉誠懇地許下諾言，“我向你保證，以后不會再輕視你的朋友，也不會再違背你的意愿。作為交換條件，希望你以后無論遇到什么情況都不要對我說謊，可以嗎？”

這已經相當于低三下四的懇求了。對親情的渴望已經剝奪了她理性思考的能力，連這么明顯的破綻都難以察覺，令人感到可憐又可嘆。

聽聞祖母的承諾，卡希迪羞紅了臉，把頭低的更低，語聲細不可聞：“好的，奶奶。”

“那就這樣吧……”藍瑟夫人一揮袖子，眉宇間一時間溢滿了英氣，滿含自信地向全場宣布，“以后你們每周可以來跟卡希迪會面一次，我會提前準備好零食和點心，方便你們聊天的時候吃。”

“等等……”從剛才開始一直沉默的梅里奇舉起了手，說出了自己的疑慮，“如果我們要帶她出門呢？”

“出門？”那是藍瑟夫人從未考慮過的情況，她連想都不想就給予了回絕，“想從我手里把卡希迪帶走，門都沒有！”

說來說去，還是把卡希迪當成自己的所有物嘛……

這份親情確實讓人感動，但是過分霸道的占有欲也讓人心生反感。梅里奇和盧萬斯對視一眼，知道再怎么勸說也是枉然，索性放棄了和她斗嘴皮子，接受了她的條件。因為從她接受卡希迪的那一刻開始，這場較量的贏家就已經昭然若揭了。

回到公寓時已是深夜，盧萬斯一進屋子就上趕著往床上撲騰，把做飯的任務交給了梅里奇。而等梅里奇煮完泡面端進屋子，卻聽到了震天響的鼾聲。

那個片刻前還吵吵著肚子餓的小霸王，已經倒在床上呼呼大睡，連鞋都沒來得及脫。而梅里奇終究還是不忍心打擾他的睡眠，關了燈便默默地退出了房間，還不忘把他的那份面條放進冰箱凍起來，好讓他睡醒之后自己熱一熱再吃。

——一切都安排得那么完美無瑕。

吃完面條，梅里奇并不急著去洗碗，而是去浴室沖了一把澡，換了身干凈的睡衣，然后回到臥室，鉆進被窩準備入睡。

今天的疲勞程度確實超乎了他的想象。作為一個兩年沒有接觸過警務工作的人，他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尤其是從天花板上跳下來的時候，他真的有那么一瞬間以為自己會摔得筋斷骨折。

長期以來的安逸生活讓他忘記了如何去冒險，要不是盧萬斯一馬當先沖在前頭，可能他根本就不會有做出那種瘋狂舉動的勇氣。

所以不能怪盧萬斯現在一直對他直呼其名，他的確是沒有了被稱作“學長”的資格。

意識逐漸朦朧，他進入了夢鄉……

次日，盧萬斯被水流聲驚醒，才想起來自己似乎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梅里奇，我的手機呢？”摸遍了褲子口袋，又掃了眼床頭柜，連床底下都找了，但結果均是一無所獲。

還是在你自己身上吧……”梅里奇正在廚房收拾昨晚留下的爛攤子，突然聽到他問手機，也是一臉懵逼。

……

“找到了！”伴隨著一聲雀躍的歡呼，一個銀色的小物件從沙發底下滑了出來，赫然正是某人“離家出走”的手機，“奇怪，它怎么會掉進沙發里，我昨天晚上沒坐過沙發啊……”

“我怎么知道？”

明明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表現得那么可靠，但在生活上卻粗心大意到了“雷人”的程度……梅里奇只覺得又好笑又無奈，又想起了昨晚的那碗面條，連忙提醒道：“對了，我給你煮了面條，放在冰箱里了，你自己熱一熱吃了吧。”

“好！”一天一夜沒有進食的盧萬斯早已餓得前胸貼后背了，一聽冰箱里有食物，也顧不上刷牙，忙不迭地就去開冰箱，可結果卻……

“梅里奇，你說的面條在哪里？”

“什么在哪里，不就在那個碗里嗎？就是藍色的那個……”

“你說的該不會是這個吧？”盧萬斯從冰箱里拿出一個淡藍色的瓷碗，可里面除了一些食物殘渣之外什么也沒有。

“……”盯著空空如也的容器，梅里奇的表情僵住了，“奇怪，昨天我睡前還確認過，里面明明是滿的。怎么一夜過去就成這樣了？”

“會不會是你有夢游癥，半夜夢游的時候自己把面條吃了卻不知道？”一個異想天開的想法突然冒了出來。

“盧萬斯，你找死是吧！”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被人說有夢游癥，就算是梅里奇也有點無法忍受了。

“好了好了，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眼看差點就要真的激怒對方，盧萬斯連忙賣乖求饒，“如果你真的在睡夢中吃了東西，早上起床的時候嘴里肯定會有黏糊糊的不適感，那你肯定會比我先發現這一點才對。我看這間房子里多半有耗子啊蟑螂啊一類的東西，會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偷吃食物，回頭你去買點老鼠藥回來好了。”

“我去買老鼠藥，那你做什么？”

“那還用說嗎？”盧萬斯打開冰箱，從中拿出一包火腿，“給我自己做早飯啊！”

“……”

當天下午，梅里奇便去了一趟附近的便利店，把老鼠藥給買了回來，撒遍了屋子的每一個角落，一邊撒一邊叮囑：“我提醒你，掉在地上的零食別再拿起來吃了，否則小心被毒死哦！”

“知道啦！”小時候的壞習慣被重新拿出來說，盧萬斯不禁有些不耐煩。

……

“好了！”終于完工了，梅里奇松了口氣，把剩余的老鼠藥小心地密封起來，放進了角落里一個最隱秘的抽屜，“接下去就算再有老鼠來，也會在劇毒之下死無葬身之地！”

盧萬斯點頭表示同意，隨即又在太師椅上打起了瞌睡。

他的睡臉映在對面大樓的偷窺者眼中，就像一副美麗的水彩畫一樣令人著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