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你回來，學學學學學學長……”盧萬斯一邊嘴角抽搐著，一邊不情不愿地向面前穿著制服的梅里奇伸手。

一般來說，警局內部給男性警員配備的制服都是一樣的，但是也有例外。因為梅里奇從前曾在這里任職，所以這次并沒有為他定做新的衣服，而是叫他把以前的制服直接拿出來穿了。

而這樣做的后果就是……梅里奇的制服看上去比別人的做工更為精細，而且顏色也比較鮮亮，這讓不少人心里都犯起了嘀咕，認為美亞是有意在偏向他。

不過這里頭并不包括盧萬斯，因為他比別人看的透徹，深知制服的差異根本不是問題的關鍵，而是梅里奇的相貌和氣度本就高人一等，就算穿上和那群屌絲一模一樣的衣服，也一樣會令他們感到自卑。

他對梅里奇的心結并不是出于嫉妒，而是之前那場并不算愉快的會面。當然，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因為艾美……

艾美失蹤前的那一段時間，他們兩個幾乎天天見面，一放學就會黏在一起，關系好到連他這個做哥哥的都覺得嫉妒。但在艾美失去音訊后，梅里奇不但沒有加入尋找，還莫名其妙地消失了，這在他心里一直都是個疙瘩。

如果梅里奇還是像之前那樣在花店打工的話倒是無所謂，他可以減少去花店的次數，盡量避免難堪。但現在不同了，他們兩個成為了搭檔，恐怕直到美亞撤銷這個命令之前，他都不得不跟梅里奇結伴同行。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噩耗。

因為要美亞撤銷自己下達的命令，簡直難如登天。

“盧萬斯，你看上去臉色不太好，是生病了嗎？”端詳了他一會兒，梅里奇發出了關切的問候。

盧萬斯忍耐住內心的焦慮，擺出了一副高冷的姿態：“我的臉色挺好的，是你看錯了。”

“是嗎……那就好。”沒有質疑這個答案的真實性，梅里奇溫和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我們就是同事了。我離開了兩年，對這里如今的情況稱得上是一無所知，真要說起來，我應該管你叫‘前輩’才對。你說是不是啊，盧萬斯前輩？”

“……”想不到對方會突然耍貧嘴，盧萬斯怔了怔，隨即皺起了眉，毫不掩飾心中的反感，“梅里奇，你別以為用兩句花言巧語就能讓我屈服。雖然不知道美亞為什么腦子突然抽了下達這種命令，但我和你絕對處不來。”

“這是工作需要，并不是憑借個人意志就能決定的事。”梅里奇依舊是一副淡然的聲色，語調溫和如常，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

看出了這倆人之間氣氛不對，辦公室里的其他同事都借著吃飯的當口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盧萬斯見狀，心念一轉，也向梅里奇發出了邀請：“梅里奇，吃飯的時間到了，我帶了兩個三明治，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一起上天臺吃吧。”

“可以啊……”明知對方另有目的，梅里奇還是答應得出乎意料的干脆。

15分鐘后，辦公樓天臺。

本著食不言寢不語的精神，梅里奇埋頭咀嚼著三明治，用心品嘗著盧萬斯的手藝。他的進餐過程簡短而迅速，三下五除二便將餐盒中的食物解決了個干凈，然后將其擱至一旁，發出了一句由衷的稱贊：“好吃。”

“是啊，以前艾美在的時候也很喜歡吃這個，味道怎么可能會差……”直到對方說出“好吃”這兩個字，盧萬斯才開始吃自己的那份三明治，但美味一吃進嘴里就變成了苦澀，“你知道誘導艾倫叛變的那個女人是誰嗎？”

“我知道，美亞全都告訴我了。想不到才過了兩年，連露米婭也變了。以前在學校里的時候，她和艾美還是最好的朋友呢……”追溯著過往的回憶，梅里奇的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露米婭想找你復仇，是因為艾美曾經傷害過她，但她究竟為什么會成為‘使者’，我是真的一無所知。”

“艾美會傷害別人？你在胡說八道點什么！？”聽不得心愛的妹妹被這么“誹謗”，盧萬斯攥緊了拳頭，但心里卻打起了鼓。

梅里奇注意到了他的猶豫，又聯想到他對妹妹的執著，不由得苦笑一聲：“你看，連你自己都不確信艾美是否無辜，就這么急著下定論。將一個壞習慣保留這么久，真不知道該說你倔還是傻！”

“無所謂，隨便你怎么說。”盧萬斯冷哼一聲，表達了對外人眼光的不屑一顧，“艾美是我的底線，我不允許任何人侮辱她！”

“我沒有侮辱她，只是在陳述事實罷了。”梅里奇神情一肅，“有一點你一直弄錯了，我當時并沒有在跟艾美交往。我們之所以走得特別近，是因為艾美察覺到了自身的反常，所以來向我求助，希望我能幫她擺脫困境。不過可惜的是，我最終還是沒能幫到她……”

“反常？”

“不錯，這是她曾千叮嚀萬囑咐，叫我一定要向你隱瞞的事。不過現在看來，似乎也沒這個必要了……”

“那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說啊！她和露米婭之間到底發生過什么，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

將盧萬斯的失態模樣盡收眼中，梅里奇暗嘆一口氣，對當年發生的事做了一個簡短的說明：“每個人受到‘災厄’侵蝕后表現出的癥狀都有不同，而在這之中，艾美的情況尤其特殊，因為她并沒有獲得什么異能，更沒有變成什么怪物，而是失去了自身的感情。”

“失去……感情……”呢喃重復了一遍這看似簡單、背后卻蘊藏著恐怖意味的詞匯，盧萬斯只覺得靈魂被抽空了，支撐著身體的雙腿也一下子沒了力氣，頹然地坐倒在地，“那豈不是等于把一個大活人變成了行尸走肉？”

“不，比那要可怕得多。如果從一開始就無知無覺也就罷了，但艾美體驗到的痛苦遠不止于此，因為害怕失去對你的愛，她對自身的憎惡日漸加劇，最后產生了輕生的念頭。”他將“輕生”這兩個字咬得特別重，仿佛想借此將這個執迷不悟的人給喚醒，“艾美死了，她是當著我的面自殺的，我記得一清二楚，那種傷勢不可能救得活！羅斯坦騙了你，艾美根本就不在這里！你趕緊回去吧，否則時間一長，就真的回不了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