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川定定地注視著岑溪，淡琥珀色的眸子里，有一些光在漸漸地黯淡下去。

他微微垂首，看向自己仍舊虛握著的掌心。

仿佛想要緊緊地抓住某樣東西，卻又怎么也觸碰不到。

徒勞無功，不肯罷休。

“抱歉，這件事是我太沖動了，如果讓阮舒霖遷怒到你的話，我……”

岑溪道歉的話傳來，又軟又糯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思緒。

“夠了。”

岑川打斷了她的那些道歉。

每一次的相處，她對自己說的話，不是感謝，就是在道歉。

岑川不愿意再聽到這些話，卻發現，好像他和岑溪之間，也找不到其他的話題。

意識到這一點，他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到底還是隔了九年的時間。

他微微垂下眸子，見到岑溪正低著腦袋，像是一個做錯事情，正在等待訓斥的學生。

和多年前的一幕幕，幾近重疊。

那時候的岑溪也是這樣，每當自己想要訓斥她做的錯事，她就會乖覺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低著腦袋，一副很乖很軟的樣子。

次次都讓岑川軟了心。

但是岑溪這個女人，轉頭回去之后，就把他的話扔在腦后，闖的禍一點也沒少。

岑川揉了揉眉心，他怎么就偏偏對這女人沒有辦法呢？

岑溪深深地低著頭，不敢去看岑川現在的表情，大概也在因為她的沖動之舉而感到頗為無奈吧。

她的道歉被打斷了，說明岑川連自己的道歉都不愿意接受，肯定是有夠生氣的。

岑溪的心情愈發沮喪。

然而，她等了半天，都沒有等來岑川應該有的訓斥，只是聽到他淡淡地說了一句：“衣服臟了，換一件吧。”

岑溪低下頭，看到自己的衣領上確實沾著一些污漬，在月白色的布料襯托下，格外顯眼。

天啊！

她是不是又該賠一條裙子給岑川了？

沒有讓她等多久，段助理很快地就趕了過來，領著岑溪前往公館之內的一個房間，讓岑溪可以換上另一件干凈的衣服。

“段助理，這兩件衣服大概多少錢啊？”

岑溪到底沒忍住，對著那件月白色的裙子和新拿來的晚禮服，露出小市民的嘴臉。

段助理微微一愣，旋即淡笑道：“岑小姐不用擔心，這些衣服都是我們品牌設計師的嘔心瀝血之作，每一件都在六位數左右，絕對讓你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

岑溪：“……不是，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段助理轉身，想要退出房間讓岑溪換上衣服，卻又在最后停住了。

她再次一個優雅轉身，對著岑溪說道：“岑小姐，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岑溪：“？”

段瓊玉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個本子，臉上罕見地浮現出靦腆的笑容：“實不相瞞，其實我是您的粉絲。”

“您能幫我簽個名嗎？哦對了，我很喜歡您在亂世湮華里扮演的歌女，您能像劇里的人物一樣，也給我蓋個口紅印的戳嗎？”

岑溪：“！”

她徹底驚了，段助理這樣的人也會追星？

但是轉念一想，外表看起來干練的職場女性，為什么不可能成為一名追星族。

岑溪痛快地答應了，而且因為段助理也是女生，就應了她的要求，涂上鮮艷的口紅，在干凈的筆記本上，蓋了個口紅印的戳。

段瓊玉和岑溪告辭之后，懷抱著筆記本，心滿意足地走了出去。

終于拿到了岑溪小姐的簽名，幸福！

突然，她的腳步一頓，看到了慵懶靠墻的岑川，也不知道等待了多久。

“老板好！”

段助理嚇得聲音都快變了。

岑川的眼眸一轉，淡琥珀色的眸子帶有一種天生的疏離與傲慢。

他見到了段助理懷里抱著的筆記本，神色微動，伸出手指一勾，讓段助理自己交上來。

“老板，這是岑小姐送我的……”

“拿來。”

段助理到底還是沒有敵過資本主義的壓榨，將自己還沒捂熱的簽名本給交了出去。

岑川隨手翻了一下，旋即，在留有口紅唇印的那一頁上停頓。

仿佛又回想起了那張唇的柔軟觸覺，岑川的喉結上下滑動，呼吸略微加重。

他猛地將簽名本合上，聲音略微沙啞地說道：“沒收。”

然后，轉身離去。

“老板？！”

段瓊玉難以置信地瞪著岑川離開的背影。

這樣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