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的人肯定不會比90年代的人笨，90年代的人卻肯定擁有超出80年代的眼界，技術再強、經驗再豐富，時間的力量卻不可忽視。

只看這一次的計劃制定，姜啟默從系統那邊得到的最寶貴的東西不是知識，而是思維方式。

《計算機安全理論》是93年出版的，同樣出自93年的還有《計算機語言》，就連《軟件應用》都是89年才出版的。

雖然只有第一章節的內容，但姜啟默好歹也是看到了未來計算機行業的一點信息。

現在的人并不認為“病毒會成為威脅計算機安全的最大因素”，甚至沒有把繁殖性、破壞性、傳染性、潛伏性、隱蔽性和可觸發性歸納為計算機病毒的特征。

奧德里奇不是被技術打敗，而是被思維方式打敗的，他找不到病毒，因為姜啟默的病毒程序都處于潛伏期，更離譜的是，這些程序的繁殖和感染是觸發性的。

PC用戶如果不進行某個操作，姜啟默植入的病毒執行碼就不會被觸發，當用戶進行指定操作，隱藏在系統文件代碼之中的病毒程序才會按照既定方式進行繁殖和傳染，然后……它們還是不發作。

一個病毒多大？在沒有殺毒軟件的1984年，幾百個字節就可以形成一個病毒，然后它能隱藏在電腦各個地方，連BIOS都有地方給它“借住”。

硬件都能中毒的1984年，如果病毒堅守隱蔽原則，技術人員想從長長的代碼世界中找出它們，那難度簡直……大到沒邊。

“病毒呢？”奧德里奇此時就有種“焦”了的感覺，他確實很焦頭爛額。

原以為軟件工程師變老師，一個月的打工期變教學期，現在“學生”的作業都看不明白，奧德里奇怎么教？只能焦啊。

姜啟默站在奧德里奇的身后，表情中夾雜的振奮和緊張。

柳暗花明又一村。

像奧德里奇這樣頂尖的軟件工程師確實知曉很多業內先進的東西，但即便是奧德里奇，也無法在程序并未觸發的時候揪出這些病毒。

事實就是如此，奧德里奇嘗試著不停運行各個程序和文件，調出注冊表、日程等信息進行查看，然而他找不出任何破壞性的命令符被執行過。

到了最后，奧德里奇甚至逐行逐行的翻查日志里面的運行記錄，幾乎想逐字逐句的研究病毒程序在哪里，最后他看到眼都花了，還是沒有發現病毒在哪里。

“姜，你是在欺騙我的，對嗎？這幾臺計算機里面根本沒有病毒程序存在？”奧德里奇開始懷疑姜啟默的舉動了。

“不，我藏了七個病毒。”姜啟默拿出軟盤，遞向奧德里奇，“你可以用這個東西看看。”

奧德里奇：“……”

七個？想在地面找條縫鉆進去的人換成了奧德里奇，他一個都沒找到啊。

“我不信。”奧德里奇臉紅脖子粗，接過軟盤，插到軟驅里面，打開后就看到了一個憨態可掬的小雞形象，他的臉更紅了。

雖然分辨率和色彩很爛，但奧德里奇看得出這是膽小雞的卡通形象，他也想起了姜啟默“炸雞老板”的身份。

一個賣炸雞的，居然做出了讓軟件工程師都查不出來的病毒程序？這世界是怎么了？

奧德里奇在鍵盤上敲下命令符，運行了軟盤中的軟件。

一連串的提示符出現在顯示器上面。

調選出提示之中的文件，打開之后拉到相應代碼所在的地方，當稍微弄清楚姜啟默制作的病毒程序的運行原理之后，奧德里奇臉都黑了。

“你把它藏在可執行文件里面？還讓它們分裂后插在‘空隙’中？上帝啊，你是個魔鬼嗎？”奧德里奇一臉目瞪口呆。

病毒也是程序，當然也有它的體積，這個體積是代碼堆砌而成的，比如說1024字節就是1KB。

奧德里奇在知道計算機里面有病毒之后，就一直緊緊盯住系統體積的變化，但他沒有發現端倪，現在再回頭來看，卻是因為姜啟默把代碼塞到可執行文件的“空隙”中了。

“你還自動刪除日志？”

“在一定區間隨機延時觸發？”

“繁殖、傳染、潛伏……”

“這是諜戰片嗎？”

奧德里奇用雙手抓著頭，眼睛都紅了。

不就是計算機病毒嗎？至于搞成諜戰片嗎？姜啟默制作的病毒跟死士沒什么區別，它們現階段的任務就是潛伏、繁殖、被觸發、感染、潛伏這樣循環下去，等時間到了，這些病毒才會爆發，而且一旦爆發就花樣百出。

有的重啟電腦、有的往硬盤狂塞無用數據、有的狂刪數據，簡直是把計算機弄了末日，但讓奧德里奇感覺冰冷刺骨的是，這些病毒在發作之前都會給用戶冒出來一個提示——綠城投資和它的LOGO。

也正因為有了這個共性，姜啟默制作的殺毒軟件可以更簡單的把這些病毒的特征代碼抓取出來，他找的是這個提示的代碼。

無論是哪一個病毒，都會包含有姜啟默想要讓它們出現的提示，所以……奧德里奇總算知道了為什么要簽保密協議。

“前段時間我遭遇了槍擊案，有證據顯示和綠城投資有關，我制作這些程序的時候能想到的壞蛋就是他們。”姜啟默說出了讓奧德里奇差點暈厥的話：“哦，補充說一下，綠城投資旗下控股的多普斯游戲挖了我的技術主管，我的技術主管離開時還偷走了我裝有病毒程序的軟盤。”

“你是魔鬼嗎？”奧德里奇不敢把這句話說出來，但他看向姜啟默的眼神卻映射著這個信息。

這些病毒程序的傳染性很高，讓奧德里奇驚嘆的卻是潛伏性和隱蔽性，它們能通過軟盤來傳播，在爆發之前也根本不會對計算機功能造成多大的影響，頂多是有時候卡頓那么一下下，但卡頓是計算機運行過程中很常見的事情。

姜啟默沒有給病毒程序取名，但它們在爆發之時都會為綠城投資“宣傳”一下，然后還是綠城投資從藍翔游戲這邊挖過去的技術主管帶去了病毒程序，假如病毒程序成功潛伏和傳染，綠城投資會面臨萬夫所指的處境。

但是，奧德里奇覺得姜啟默是魔鬼，不僅僅是因為病毒程序做得好，還因為IBM在圣誕節會發售新一代PC和操作系統。

多普斯游戲公司和藍翔游戲公司都正好是新一代主機的游戲軟件供應商。

這年頭賣電腦，附送的東西是軟件和軟盤，假如賣電腦的商店被感染了病毒程序，那么……IBM就是賣電腦送病毒。

病毒程序設定為1月上旬隨機爆發，到了那個時候，樂呵呵抱著電腦回家的用戶們就可以看到自家顯示器上面出現綠城投資的“宣傳”，假如用戶們還用軟盤插過親朋好友或者公司的電腦，那簡直更美妙。

奧德里奇看到了計算機界即將爆發“綠城病毒”的危機。

數十上百萬臺電腦感染了“綠城病毒”，然后藍翔游戲推出專門的殺毒軟件，一份軟件應該賣多少錢？50美元？100美元還是200美元？

在美國，技術可是相當值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