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參將莫要急著拒絕，將軍知廉參將心系楚國，若是參將歸于我軍，可提拔參將為副將，直接鎮守淮城，廉參將可愿意？”

廉庸訝異，他轉頭看向顧青，“你們當真敢用我這楚國將領來守城？”

“參將多慮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將軍知參將性情，自然愿善待參將。”

廉庸抱拳，“此事，還請容在下考慮幾日。”

關沖又沒忍住，沖上前來，“你還考慮個甚，我家將軍如此厚待于你，你還不知足是怎的！”

衛淵擺了擺手，顧青退至衛淵身側，關沖哼了一聲，亦閉了嘴。

“廉參將想考慮自然是可以的。我等不是強人所難之人，若是明日此時，參將還未有定奪，本將愿放參將歸去，自尋出路。”

衛淵言盡，未再多言，只命人妥善安排廉參將。

廉庸沒有再被關押，而是單獨分得了一間營帳。還未進去，就聽到一聲嬰兒啼哭，他愣在門口，聽著帳內婦人的低聲吟語，被擒時都未吭一聲的漢子忽的紅了眼眶……

次日，廉庸一早便跪拜在衛淵帳中。

“將軍，廉庸多謝將軍救命之恩！”

昨日夫人同他訴了半晚衷腸，未成想昔日同僚守城不利，竟潑了火油，以城中百姓之命換自己的逃出生天。

他為楚國之人，年輕時也曾有一腔熱血，可經歷這許多年的磋磨，也漸漸變得圓滑世故。十幾年來他一心輔佐李立，可李立卻更重功名，幾次三番聽信讒言。現如今，他廉庸不但成了敗北的罪人，險些連自己的妻兒也沒能保住……

看著親自俯身扶起自己的衛淵，廉庸重重嘆了一聲，終是行了下臣之禮。

……

軍中有條不紊的整頓軍需糧草，剛同親兵隊伍訓練完畢的顧青，抱手斜靠在樹樁上，似在安靜聽著眾人閑聊，眼睛卻是空幽的望著遠方。

“哎，你叫葉九吧？”

顧青回神，見面前是一忠厚少年，之前未見過他，許是新提拔上來的。

“是，何事？”

少年本見葉九和他一樣都是落單的，想上前搭個話，不想這少年有點冷淡，他臉紅了紅，“那個，我叫周二，才被調來做親兵的，對大家也不是很熟，你是哪里人吶？”

“安州人士。”

“安州？”少年眼睛亮了亮，“那咱是老鄉呀！我也是安州的。”

少年說著，似想到了什么，神情又黯淡了下來，“今年雨水甚多，安州貫有水患，也不知家中如何了。”

顧青默然。

她哪里還有家……

看著少年低頭思家的模樣，她從懷中取出一塊糕點，這是之前在衛淵帳中拿的。

“點心。”

少年一怔，“給我的？”

“嗯，將軍賞的。”

少年眼眶一熱，他小心的把點心包了起來塞進懷里，“葉九，以后你就是我周二的好兄弟！”

“嗯。”

周二破涕而笑，“我說你年紀還沒我大，怎的這么嚴肅啊，看著冷冷淡淡的。”

不是冷淡，只是時時帶著面具，卻不再習慣與人平常相處罷了。

顧青輕嘆一聲，未再言語。

看著天邊斜陽灑著余暉，耳邊聽著少年絮絮叨叨的講著家中趣事，就這樣靜靜站著，心中久違的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