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蘇蘇坐在湖邊,什么都不說,就任由著微風吹過我們的臉頰,吹亂我們的秀發。
蘇蘇看著我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想知道什么就問吧。”
我想了想說:“那我問了,你不能生氣哦。”
蘇蘇點點頭說:“問吧。”
“你真的不回家看看嗎?”
蘇蘇嘆了口氣說:“那里早就不是家了。”
“你就不想回去嗎?”
“說實話,我有些怕,怕回去,我更想忘了他。”
“家是永遠不可能忘記的。”
“你不會理解在我死之前,那里給我帶來的感受。那里曾讓我感到壓抑,感到無助,讓我有些排斥他。他也不再是原來的那個家。”
“就算再壓抑,你也會想起他,留戀他,是嗎?”可能是我說中了蘇蘇內心最深處的想法。
蘇蘇又一度陷入了無話的狀態。
我想更加的了解一些蘇蘇的家庭,便問道:“蘇蘇,你爸爸媽媽是什么樣的人?”
“可憐人。”蘇蘇苦笑地說道:“但可憐人也必有可恨之處。都是自私的人。”
我想著蘇蘇一直想找到她媽媽,邊說:“你媽媽一定很寵你吧。”
“是,但她是個偏執的人,永遠想讓別人按她的要求去生活。”
蘇蘇想到了從前的日子。以前的蘇蘇并不是現在這樣沉默寡言,把自己封閉起來有事總是自己解決,用高冷拒絕這個世界,以前的蘇蘇也是個活潑開朗、愛說話、熱愛生活的孩子,直到一次次的被潑冷水,一次次言語的傷害,蘇蘇就在這些之中,關起了心中的門,與這個世界背道而馳。
蘇蘇以前會勇敢的表達自己的想法,表示自己的立場,表達自己的情緒,直到那次,那時蘇蘇才十歲。青春期的蘇蘇和其他的孩子一樣,有著青春叛逆期,總覺得自己長大了,有著自己的想法,想要有自己不被人打擾的空間。
那時候的蘇蘇還很愿意與爸爸媽媽交流,說著自己的理想,但每次滿懷激情的說時,得到的只是一次次的嘲諷。
“我長大以后想當警察,當刑警,去破案。”
“你近視,體檢就過不了。”
“我想當老師。”
“你自己上課都要開小差,以后怎么教育學生。”
“我要當醫生。”
“醫生分數高,你考得上嗎?”
......
為什么永遠都是否定,從來都不是鼓勵。漸漸的蘇蘇再也沒說起過她的理想。
“今天我們班......”蘇蘇總是會在吃飯的時候,說著學校發生的事,因為這時候,是蘇蘇一家最放松的時候。
蘇蘇想要和爸爸媽媽分享所有在學校發生的事,今天這個女生喜歡那個男生,今天老師表揚誰又批評誰,今天老師表揚我啦。但這時候得到的是“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不要去管別人。”又是一次次的否決,漸漸的蘇蘇很少提起學校的生活。
讓蘇蘇變得不愿與外界交流的導火索還是父母的婚姻和父母對她的否定。蘇蘇從來沒和任何人說過,她曾經一度想要自殺,也差一點就要付出行動。她想逃離這個紛紛擾擾的世界,逃離這個殘破不堪的家,逃離一切的一切。讓她放棄這個想法的還是禹天的出現。
蘇蘇哭訴道:“媽媽經常逼著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逼著我成為她覺得懂事的孩子,但那都不是我。我不是這樣的。”蘇蘇擦了擦眼淚接著說道:“每次想和他們聊天的時候,他們總是用冷漠的態度敷衍我,他們總是告訴我要懂事,要體諒他們。但又有誰來關心我呢。”
蘇蘇看我靜靜地傾聽著,便接著說道:“我有一個比我小1歲的表妹,從小我媽就告訴我,,因為我是姐姐,所以我要讓著她,每次好玩的玩具要讓著她,好吃的飯菜要讓她先挑,她哭了就一定是我沒照顧好她,她可以動手但我不可以還手,她不開心可以發脾氣但我不可以。所有的都因為我是姐姐,但媽媽忘了我只比她大一歲,我也同樣是個任性的孩子。很多人都說我比同齡的孩子成熟,每次聽到這個我媽還沾沾自喜,只有我知道所謂的成熟懂事,只是被逼的無奈之舉罷了。我很羨慕妹妹,她有個開明的父母,因為年齡小是萬眾寵愛的焦點,所有人都告訴我姐姐要讓著妹妹,姐姐必須要懂事,姐姐不可以對妹妹鬧小情緒。難道姐姐就不需要關愛了嗎?”
我聽到蘇蘇說的,心疼的抱緊蘇蘇,拍著蘇蘇的背安慰道:“現在你可以做回自己,你有我啊。”
蘇蘇苦笑道:“原來的自己,我都快忘記了我原來是什么樣的了。”
“那我們就找回原來的自己,今天把你想說的全部都說出來,說出來就好了。”
“我以前很愛唱歌,雖然唱的不好,但經常會在家唱,每次我媽都說我唱的不好聽還跑調,過后我就再也不唱了。我媽媽總是喜歡把我和她說的悄悄話告訴別人,把我的事情一些糗事告訴別人,弄得人盡皆知。這所都讓我很厭煩,也讓我感到尷尬,之后我也不是很愿意和她們聊天了。”蘇蘇抬頭看著月亮說道:“有一年出現的日全食,媽媽帶我和妹妹去看,但那天一直都下著雨到最后都沒有看到,本來我和妹妹同撐一把傘,因為雨下的比較大,我和妹妹手臂上都滴到了水,但媽媽確不停的讓我把傘靠向妹妹,后來竟然直接幫妹妹撐傘,你知道我看著我的媽媽把她摟在懷里,幫她撐著傘,我就自己孤零零的自己撐著傘。那一刻我覺得他們才是一家人,而我就像是沒人要的孤兒,我還不能表示出不高興,因為不高興了,媽媽又會罵我說我不懂事,不招人喜歡。我不需要招人喜歡我只想做我自己。想想我也挺可悲的,自己的情緒還不能表達。媽媽每次生氣,都會對我說,以后再也不管你了,隨便你,你的事情你都自己去做不要來找我。雖然知道是氣話,但也挺傷人的不是。”
我握著蘇蘇冰涼的手說:“你討厭你妹妹嗎?”
蘇蘇搖著頭說:“不討厭,我很愛她,她也很愛我,有好吃的好玩的她都會想到我。我很羨慕她。”
我小心的問蘇蘇:“那你討厭你媽媽嗎?”
蘇蘇猶豫的說:“討厭過,但媽媽推開我的時候,我覺得我很對不起她。其實她很愛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表達。畢竟她也是第一次當母親,她也有很多不懂得地方。”
“那你爸爸呢?不想回去看看他嗎?”
蘇蘇低著頭用指甲扣著手指,手指上的指甲痕跡變得越來越深,“他,我一直覺得如果我原諒了他,就挺對不起媽媽的。”
我皺著眉頭說:“爸爸,這兩個字,你還叫的出口嗎?”
蘇蘇咬了咬嘴唇說道:“好像,我已經很久沒說這兩個字了。確實有些說不出口了。沒想到,有一天我會這么排斥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