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凌如晦

回到府中，凌如晦便見蘇陌兒嬌滴滴的坐在花園中。

“陌兒如此好興致……”一如既往，口不對心。

“我今天來，”蘇陌兒打斷道:“可不是來這賞花的。”

“那……”

蘇陌兒佯怒道:“父親好不容易應了你我這門親事，可你又遲遲不來提親，你這要我如何與父親交代。”

凌如晦怔了怔，提親這事早就忘到腦后了，況且他根本沒有早早成家的準備。

見他毫無反應，蘇陌兒話鋒一轉，上前去挽住他的手臂，嬌嗔道:“陌兒沒有逼你的意思，不過這朝中變動得厲害，父親也不好做些什么，待我倆成親，父親也好名正言順的祝你升遷啊。”

“升不升遷什么的不要緊，”凌如晦正視蘇陌兒道，“近來我噩夢纏身，疲憊的很。”

“哦?”蘇陌兒踮起腳尖，細嫩的小手摁在他的太陽穴上，“那陌兒幫你揉揉吧。”

凌如晦的雙手覆在她的雙手上，沉默許久，終于開口道:“陌兒，我想回鄉一趟。”

蘇陌兒眼波一顫，隨即淺笑道:“我與你同去。”

【叁】阿宣

阿宣扶著瀟瀟坐起來，自己也坐到榻上，讓瀟瀟靠在他懷里。

“怎么回事啊?這親事你說應就應了？”瀟瀟問道。

阿宣低頭看著她，笑問道:“別管那些，你想不想嫁給我?”

“我這樣，怎么嫁給你……”瀟瀟惆悵道，抬頭看向他。不覺間，咿呀孩童竟長成朗朗少年，下巴上也蓄滿了青青淺淺的胡茬，她伸出手，摸摸這扎手的胡茬，忽然笑出聲來。

“你怎樣我都會娶的。”阿宣捉住她在他臉上亂摸的小手，攥在手中，“你身子虛，我還窮呢，你不嫌棄我就好。”

說罷，阿宣從懷中掏出一只陶瓷小兔子，拴著紅繩，十分精致。

“喜歡嗎?”

“你從哪弄得?”她拿在手中，擺弄來擺弄去，“這兔子這么小巧，肯定要不少錢呢吧。”

“我在蘇大人府上做短工，攢了一個月銀子才從蘇大人他家那大小姐手中換到的。”

“那大小姐長得好看嗎？”瀟瀟盯著阿宣，撅起小嘴。

“不好看不好看，瀟瀟才最好看。”阿宣嚴肅的繃著小臉。

瀟瀟咯咯笑個不停。

“別笑，跟你講，我以后也要考中狀元，當個大官，讓你也住上那樣的大房子，有花園有秋千，給你買各種各樣精致的小玩意，擺滿屋子。”

瀟瀟聽了只是笑，沒說話。

【肆】凌如晦

小鎮上敲鑼打鼓，迎接當年的狀元郎衣錦還鄉。

先是衙門派人來，將凌如晦請到新開的酒樓去，達官貴人無不捧場。歌姬舞姬，咿咿呀呀，歌舞升平，推杯換盞。

酒席散罷，凌如晦遣走侍從，換上平常的衣裳，獨自出了酒樓。

衙門派來的那小生眼尖，早早看到他的去向，跟在凌如晦身后，詢問道:“凌大人怎的獨身在外?小的去遣幾個隨從來……”

凌如晦一抬手，打斷那小生的話，“我隨便走走。”

小生識趣的退下。

晃晃悠悠的走到街口，溫了碗黃酒喝，又裝了一壺帶走。

向靈云山上走去，當初踏出的痕跡早被風化，梨樹的葉子落盡了，又沒了當年的蟬鳴，滿山的寂寥將他包圍，忽然感到眼眶酸脹。

他淚眼迷蒙，醉倒在石碑前。

“回來了啊。”少女清澈空靈的聲音縈繞在耳邊。

聽得他一聲嘆息，“瀟瀟……別折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