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了卻情長
- 與爾同簫
- 口木瑤
- 2202字
- 2019-02-15 09:30:00
世分三界,一為人,二為鬼,三為魔,彼此雖然互不干預,互不往來,但卻擁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人死而去鬼,鬼死而墮魔,魔死而入人,往往生生,連續不斷。
三界之間有立規而設,人殿,鬼門,魔碑。
雖然有三門,但凡人根本不可碰,傳說只有大能者,擁有飛天之勢,扶搖而上可九千里,翻手便有覆云填海之威,方可踏界而去,踏界而歸。
鬼門,又稱鬼門關,是所有生人不愿往來之地,但又是死人必經之路,每當太陽神金烏落下山頭,打更人敲了三下竹杠之后,鬼門才打開,接納死去的魂魄,引導他們在入所謂的生界。
此時,鬼門關之外,金烏雖已落了山,光輝已經剜了去,但未到三更,鬼門緊閉。
兩匹黑馬附身而立,不停傳來唏律律叫聲,馬鞍之上各有兩個人影。
一左一右,一紅一白,紅的宛如天邊的紅霞,白的宛如仙人的裊煙。
男子目光緊盯大門,一絲不茍,很是嚴肅,腰間別著一把漆黑色劍鞘,劍柄上印刻著蜿蜒的花紋,時不時閃爍光明,單是看劍柄一眼,就能感覺到萬丈寒光貫穿雙眼。
其右有一女子,女子身穿金絲白袍,裙擺落在駿馬的腰間,覆蓋大半,裙底輕飄飄無風自揚,說不出的仙氣。
她的腰間也別著一柄寶劍,只是寶劍并沒有什么華麗的裝飾,也沒有威嚴的氣勢,而是非常平淡無奇,劍長四尺,橫寬三寸半,便不是混元劍。
這混元劍雖然身居丹田之中,但卻不受自己控制,而此時腰間這柄劍,只不過是軒轅劍的偽版,雖然模樣差不多,但其中無論是蘊含的韻味還是獨特的劍氣,都與軒轅劍差一大截。
二人頭頂有一桃花樹,桃花樹生性艷美,粉紅面顏,又極其水性,非土壤肥沃不長,非氣候舒怡不開。
且正常的桃花只有一人來高,而鬼門關門外,有一片桃花海,桃樹身高三人高,其中樹枝斑駁妖嬈,同時桃花盛開,羨煞旁人。
桃花樹下,二人勒馬而立,暖風飄過,帶起一片樹上桃花,隨著風尖劃過二人的發梢。
女子輕浮衣角,從發梢旁捏下一朵方才飄落在頭頂的桃花,溫柔且輕聲說道,“樊陽,你信我么?”
目光落在鬼門關之上的男子眨了眨雙眸,低垂了下來,小心翼翼的拍了拍腿間的馬背。
駿馬甩了甩頭上的髯毛,從鼻中吐出了一口白煙,身后的馬尾舒服的拍了拍屁股。
男子收回了手掌,由于劍鞘在左腰之上,女子的目光正好被擋住,絲毫察覺不到男子的手緊緊的握在劍柄之上,隱隱約約有拔出的架勢。
“理由。”男子微笑道。
又是一道暖風吹過,桃花海的景色更美了,桃花落得更快了,快到遠方打更人在自己的竹杠用力的敲了兩下。
鐺,擋,二更到。
女子嘴角含笑,捏在手中的桃花,接著袖口揮舞,桃花隨風飄揚,最后落在濕潤的土地上。
土地上已經有很多方才刮落的不少花瓣,而這朵花是那么的燦爛,那么的與眾不同,花朵輕柔落地,竟泛起了一絲漣漪,桃花特有的香氣從中綻放開來,在原地開了花,扎了根,一支小樹杈從土地之中鉆了出來,正正好好插在了桃花的花蕊上。
“我僅憑一己之力就滅了窮奇五千族人,殺窮奇王天君位一人。”鏡姬眸子中劃過一道白光,隨后就消失不見了。
“難道多我一個就是累贅么?”男子皺起了眉頭,很是不滿的回道,怒氣有些森然,就連自己垂落的衣袍此時也是呼呼作響,仙氣刮的落地桃花又重新飛舞了起來。
“不,”女子搖了搖頭,指尖點了點北方,“你有更重要的任務,你需要去北岳叫你那老父親青芒天君。”
還沒等男子開口,只聽身后傳來一陣杠聲。
鐺,鐺~鐺。
三聲而過,三更到。
鬼門關兩扇石門轟然打開,吱嘎嘎聲響徹云霄,響在每個投胎人的心中,也回蕩在二人的心窩中。
女子腿下用力,手中馬韁陣袖,腳下駿馬抽得唏律律鳴叫,四肢馬蹄猛塌泥土,發出急促的啪嗒聲。
身后男子趕忙抽動腳下駿馬,卻感覺腦袋嗡鳴,怎么也使不出力氣,在看腳下的駿馬突然四蹄一軟,整個馬匹連人一塊側翻在地。
毒,桃花蕊中藏了毒。
“三息就好,”已經三米遠的女子抬起了左臂,在頭頂上比劃了三根手指,隨后話語一頓,又張開了其余的兩只手指,整個掌心越身后的樊陽搖了搖,“我是生是死,就看你腳力如何了。”
然后猛然收回長臂,手中的韁繩又是振了振,馬兒跑的更快了,身后男子自知已經追不上腳步,緊接著大吼道,“鏡姬,你給我挺住,我馬上就回!”
身后又是道道仙力翻涌,男子化作一道火光向身后的天際沖去,而方向就是北方,北岳!
女子仰頭望天,目光有些迷離,但隨即嘴角幡然一笑,駿馬唏律律鳴叫,她垂下頭撫摸了一番還在飛奔的馬兒,輕聲說道,“宋靈兒的劫,只能我來還,也只需我來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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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殊臺之上,潭水小庭院中,棋局還在繼續。
四人目光凝重,表情嚴肅,鬼使君身旁的二老此時滿面蒼白,本來就老邁的臉上皺紋更多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滑落,衣襟都快濕透了。
而棋局之中的兩人更不容樂觀,鬼使君原本一身黑袍此時卻是斑駁不堪,衣袖早就不知道什么時候化成了灰燼。
兩條干枯的臂膀在空氣中暴露,面容下的髯須都快掉個一干二凈。
后背的衣襟跟二老一樣,早就濕透了。
對面的文軒轅狀態要比三人好一些,雖然額頭已經滲滿了汗水,但金絲白袍卻還是完整如新。
此時文軒轅又從棋壇中捻出一顆黑子,指尖在棋盤上頓了頓,緊接著就落了下去。
聲音清脆洪亮,整個棋盤振了振棋子,差點棋盤中所有的布局都要飛起來一般。
鬼使君一記悶哼,身子都顫了顫,鼻間滑落了一道血珠,啪嗒一聲,血珠從鼻下劃過,再從嘴角略過,最終化作血滴子拍碎在石板之上。
“鬼使君,你受傷了?”文軒轅雙眸一瞇,嘴角剜起了道笑容。
鬼使君呵呵一笑,臂膀在鼻間蹭去,在胳膊上就留下了一道血巾,接著又擺了擺自己的掌心,另一只手顫顫巍巍的從棋壇中捏起了一枚白棋,“無妨,無妨,你看我這棋子還拿得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