亙古百萬年，天道盛漸衰。

今朝變舊國，山河破碎兮。

迄今為止，人鬼魔三界已經存在了近百萬年，在過八年就到了時代更迭的日期。

屋內三人有兩位都是上古之人，何為上古，便是上一個百萬年，上一個百萬年更迭是何等的兇殘。

整整一個時代的神祠，僅僅剩下了三位，一位是文軒轅，上古浴血鳳凰，仗著自己復活的天賦在自己尚且年幼時逃過了劫數，而穆浩楠不是。

十方兩儀狐妖，當世九尾狐的活祖宗，上古時期真正的妖皇，上古覆滅時，他抵抗住了法則的侵蝕，抵擋住了三界的斗爭，在刀山血海之中，在凜然天道之中，存活了下來。

雖然坐上男子其貌不揚，外加略微發福，但也擋不住以前光輝的事跡。

此時穆浩楠目垂下，指尖點在木桌之上，話語逼音成線，“我希望此次天道的爭奪你不要插手。”

很明顯這樣話題，穆浩楠只希望在二人的對話中出現，這逼音成線的不難，室中三人都會，也都精通，只是此時鏡姬知道，兩人保密一定有他保密的道理，自己再去討教會顯得自己很沒有家教，雖然鏡姬真的沒有什么家教，但她內心還是隱隱約約的覺得不好。

文軒轅目光微沉，站在原地不說話，半晌之后才抬起頜面，“可以，但是我還需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只要是答應就好，穆浩楠長出一口氣，不管是什么條件他都會答應，爽快的問道，“說吧，我一定辦到。”

“下個紀元讓她好好活著，不許任何一人欺負她。”攢在掌心白皙的左手握的更緊了。

穆浩楠剛拿起了茶杯搖晃中潑出一抹水漬，“你現在就說這么喪的話是不是有些不好？”

“我不信你沒算過我的命數。”文軒轅無奈搖頭。

嘆了口氣，茶杯中雖然方才灑出了幾滴，但也僅僅不過幾滴罷了，還是能喝的，說著便一飲而盡，“我算出了兩個機緣，一個是天道，”話語頓了頓，接著說道，“另一個就是你身邊佳人。”

文軒轅贊同點頭，“沒錯，鏡姬確實是一個變數。”指尖攀上鏡姬烏黑秀發的指頭，體會著從指尖滑落的感覺，“但我已經想好了，若是鏡姬有什么生命危險的話，我這條賤命打不了不要了。”

目光落在穆浩楠的臉上，很是凝重，“我需要你發誓，對著鏡姬，用血契，不然我就和你奪一奪這天。”

血契，不必天道契約，但眼下天道退位，契約也會蒙塵，但血契不會，它僅僅是兩人之間的約定，若是發誓一方沒有做到，就會化作一灘血水，就連仙帝都不會例外。

穆浩楠聽的此話，臉上一陣白一陣青，文軒轅終究還是信不過穆浩楠，也是但凡是有腦子的人也不會相信口頭承諾，什么都不如簽字畫押的紙張來的實在。

“好，結契又如何，我穆浩楠說到做到。”說罷，猛站起來，一把拉住了鏡姬的右手，雖然兩人知道其中的原因，但這不代表鏡姬就知道啊，本來正在百無聊賴的發呆，突然一個錯不及防拉住了自己的手，而且還是在文軒轅眼皮子底下。

哦吼，到底是你活得不耐煩了，還是我嫌壽命太長，這被拉住的右手趕忙向自己的懷中抽動，想擺脫這雙粗糙有力的大手。

手上不算平坦，掌心有因為常年練劍而磨出來的老繭。

“別動，我現在與你結血契，具體的情況等文軒轅告訴你，現在你就老老實實的吧。”穆浩楠在鏡姬的食指指尖刮動，帶出兩滴鮮血，隨后他對著自己的手指就是一口，一時間鮮血直流，股股的鮮血環繞雙手，老家人卻一點也不慌張，慢悠悠的給自己采血。

穆浩楠口中囔囔絲語，兩者無血緣關系的血液此時竟然同時發生亮光，沖天而起，在天空中盤繞旋轉，很是詭異。

突然兩道血血爆炸開來，形成道紅光被鏡姬的手中吸去，落在丹田之中。

“契成。”穆浩楠黑衣漂洋，又坐回了床榻，懶羊羊的身子往床上一趴，“好了好了，你們可以走了。”

他指尖勾起，那張貼在門框上的符咒自動飄落回手掌中，掌心一番，符咒就消失了。

“你屋外這三位兇獸不給我一個解釋么？”文軒轅問道。

穆浩楠把玩著手中的茶杯，不屑的回道，“你我二人目的已經達成，這有的沒的我也不想跟你說，我和他們只不過是合作關系，若是在產生沖突的話，殺了就是。”

“喂，你們二人都不解釋一下血契的事情么？”站在一旁的鏡姬此時卻坐不住了，剛才就算是結契，穆浩楠口中說的話語也刻意躲避了自己，本來是結契，但這契主竟然不知道為什么結契。

穆浩楠并沒有理會，手中茶杯磕在木桌上，一個鯉魚打挺就翻過了身子，面朝墻壁側躺下去，有一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文軒轅也沒詫怪，只是默默地勾起鏡姬的手，說道，“放心吧，這是我為你爭來的好處。”

此話一出，在床上的穆浩楠身子顫了顫，但隨即又埋頭扎下，不去理會。

鏡姬簡單的哦了出聲，就被文軒轅拉出了門外，兩人頗為神秘，又刻意不想告訴自己，若是自己繼續追問，可能落得個誰都不高興，不如就此作罷。

門外三位兇獸拱手拜別，并無多言，二人大步邁出仙境，又重新回到了方才剛進來的西方。

“哎，”木門吱呀打開，三人趕忙拱身拜去，一位略胖的男子擠出來，沉重的嘆了口氣，看著遠方有些迷離，“就剩你我二人了…”

“你這么一出，我還有點不舍。”穆浩楠吐出一口白煙，顯得有些萎靡。

“大人，這…”老者剛開口說話，穆浩楠就抬手打斷了下來。

他擺了擺手，從袖里乾坤中取出一張裘皮大衣，潦草得披伏在身子上，腳下踩著一片祥云騰空而起，也不理會三人，自顧向遠方飄去。

“混沌，我不知道你的決定是對是錯…”老者望著遠方的背影，感慨萬千，穆浩楠這幾天的表現分明就沒把自己四人放在眼里，算上已經外出辦事的梼杌。

突然咳嗽聲傳開，卻見混沌左手捂住嘴角，咳的都吐出了血，一瞬間仿佛老了好幾歲，旁邊的饕鬄趕忙拍打他的后背，好讓他吐出的血更干凈些，莫要留了淤血。

混沌擦拭嘴角，面帶苦笑，“與其復仇，不如先活著吧，他說的對，人要向前看，別被仇恨懵了眼睛。”說罷，轉身離去，饕餮在旁攙扶。

三人中有兩人離開，只有這站在原地的老人，目光閃爍，垂落的掌心緊緊的篡在一起，變得泛白。